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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啟章談《愛妻》:創作有時要掃時代的興

〔李薇婷/自由副刊〕

坐在董啟章(1967-)最新出版的科幻小說《愛妻》裡最重要的場景,香港中文大學的Café 330內,我沒有遇到研究AI的易服美男子余哈,生性直率的中文系師妹雷庭音也沒有突然坐在我對面開始拉扯自己的學期論文。在約好的時間,只有作家董啟章從遠處緩緩走來,禮貌地脫帽子坐下,告訴我一切不過是小說設計,儘管每一個人物都有原型,舉手投足都讓人浮起一些熟悉的臉孔,這當然包括我的指導教授:董啟章的妻子、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黃念欣,也成為書中主角「愛妻」龍鈺文的原型。

重拾故事 突破創作瓶頸

相比早年的「自然史三部曲」,近年出版的《心》和《神》,董啟章似乎改變了一貫的書寫風格,轉而以故事為主,放棄了自己早年為評論者稱道的把文學評論寫進小說的創作形式。新出版的《愛妻》也不例外。問到原因,董啟章形容為對自己一貫書寫形式的反撲:「較年輕的時候,我幾乎是一邊寫評論一邊寫小說的,甚至創作一直予人理念先行的感覺。近年對這一點有了反思,或許換個方式來寫作,可以突破早一、兩年的創作瓶頸。」不過,他亦同時表明自己並沒有完全放棄像《學習年代》那種讀書會式的文學討論,只是嘗試將幅度收細,或是轉換成人物角色的日常對話。至於這種風格調節的成功與否,他坦言留給讀者評定。

問及《愛妻》的創作靈感,董啟章說自己沒有太多背後考量:「我最初只想寫關於『愛書人』的故事。想知道人能不能透過閱讀一本書來了解其他人。不是了解作者,而是了解同樣閱讀過某本書的讀者。大家可以透過閱讀來建立同感嗎?我很感興趣。」這種對閱讀經驗能否傳遞甚至產生共感的疑惑,也許解釋了為何小說大部分內容由兩夫婦討論文學作品的兩地書組成。他接著補充道:「小說內龍鈺文的閱讀心得大部分都是真實的,是我太太在劍橋大學任訪問學人時的閱讀經驗。」這場閱讀交流更像是場實驗,探討所謂「共感」是否真實存在。除了設想兩夫婦的閱讀交流,《愛妻》亦寫及研究者丈夫透過閱讀和分析研究對象葉靈鳳的藏書,試圖了解葉靈鳳的心境。「其實選擇寫葉靈鳳不是偶然,有些許關於香港文學的前生,或者歷史發展。」董啟章謙虛地說自己對早期香港文學、南來文化群體並無太多研究,但近年覺得這部分重要且值得探索,「了解這個群體,可能有助反省所謂『香港文學』的概念,我怕大家漸漸因為現在面對的情境而縮減香港文學的定義。」如此看來,小說內作品提及的作家各有背後的深意。

科幻其實不科幻

都說《愛妻》是科幻故事。的確,小說到中段,研究者丈夫因為對研究對象葉靈鳳產生無比興趣,希望偶遇的AI研究者余哈可以幫忙建設「葉靈鳳寫作機器」,透過AI程式將葉靈鳳的意識建立出來。這既是小說情節最大伏線,亦是小說情節間的一大叩問:一個小說作者的思想可以透過AI重現嗎?如可,限度何在?人真的願意像《攻殼機動隊》的素子一樣,放棄身體變成純粹意識的集合體嗎?董啟章明言《愛妻》並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科幻類型小說,他沒有打算探索科技知識,也沒有能力寫得像科幻小說作者一般專業,小說內的科幻情節的設計,其實是為了讓他得以探索人類意識的可能性。

人與人之間在意識上的交流、重建甚至融合的探索,是《愛妻》其中一條故事主線。這場探索透過小說內各人物討論性與愛之間的矛盾來完成。董啟章解釋,性往往與肉體緊密相連,而愛卻被人普遍認為屬於精神層面,研究者丈夫與作家妻子的性與愛問題,中途放棄博士學位的學生江岸聲和本科生雷庭音之間的愛情哲理討論,同時關係到人類能否完全放棄肉體只倚賴意識來存活的議題探討。「不過,到目前為止,我仍覺得身體這物質存在是不能輕易拋棄的。」董啟章補充,「這可能令人覺得我的想法守舊、不夠『後人類』,但在我看來,科幻其實也並不太科幻,甚至與一直相信無身體的靈魂、認為身體是暫時性的宗教理念很相似。」

再見香港文學?

交出《美德》後,董啟章轉戰「精神史三部曲」。他在《心》內曾說要忘記香港文學,而《神》亦一度表現出對香港文學群體、甚至是對某種香港本土論述的抗拒,凡此種種,難免令讀者心生疑惑:董啟章是否真的打算遠離香港文學,抑或想開拓另一種香港故事的寫法?董啟章解釋,「我曾經在《心》對自己狠下心要忘記香港文學,其實,我又怎可能忘記?不過是希望拓寬自己的視野,反思所謂『本土』的概念。」從三部作品內容看來,董啟章打算反求諸己,《愛妻》保留了《心》、《神》一貫的角色設計,「小說內的角色就像我的分身。一如《心》的我、心和安賽;《神》的忽滑谷和形、影、神,他們先是分裂,在各自立場發言,到最後再合一,變成稍稍穩定的個體,其實是一場自我深挖的過程。」坐在面前的董啟章,好像比過去幾次見面多了笑容。

在社會與政治不斷急變的香港語境下,寫這部以夫妻關係為主線的小說,不怕被批評「離地」嗎?我急不及待追問,董啟章卻似早已料到的樣子,一邊把玩手中裝著果汁的玻璃瓶,一邊笑說:「也怕。但未嘗不好啊,別人不懂你在做什麼,才有更多可能性。像寫小說,不斷乖離別人的期望,可能也是種突破。」無論是在「九七大限」時將香港符號化、2014年雨傘運動前的浮躁情緒間呼籲「必要的沉默」,抑或在「本土論述」當道的現今覺得離地也無不可,董啟章好像總有一副隨時準備背向時代熱潮的姿態,彷彿有意要掃時代的興。然而,每一次背離其實亦是再一次看見的契機。事實上,《愛妻》不無香港元素:葉靈鳳、一眾被提及的香港作家與作品、做為地景亦為香港文學研究重鎮的香港中文大學。不過,董啟章選擇了另一種「發現」(柄谷行人語)的方式――透過挖掘自己的內面,重新理解世界。董啟章。(董啟章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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