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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抒情與敘事最美好的結合: - 陳義芝談新詩集《掩映》

2014/01/20 06:00

陳義芝及其新作《掩映》。(陳義芝/提供)

專訪◎楊宗翰

《掩映》。(陳義芝/提供)

與詩人相約在台北永康商圈一家咖啡館。街頭耶誕氛圍正濃,遊人溢滿商圈大小巷弄,處處都在買賣著小確幸和微歡喜……兩小時訪談期間,館內竟始終只有我們兩名客人,連老闆都彷彿不復存在。交換彼此著作時我就在想:這一切,多麼像是台灣當代詩處境的隱喻。明明身在鬧市,卻被群眾無視,只好自囚於密室──詩還在,詩人還在,但讀者已不再關心。面對曾任主流媒體副刊主編、現為大學國文系教授的受訪者,我正想請教該如何打破詩的邊緣化/密室化,原本一臉兵疲馬困的陳義芝(1953-),興沖沖談起白天正忙於文學戲劇《杜甫夢李白》的預演。我那時才意識到,自己在編《逾越:台灣跨界詩歌選》時未列入陳義芝,是多不應該的疏漏及失誤!憑他資深傳媒人的經歷與敏感,豈會不知道「沒有讀者,等於沒有完成」的硬道理?從近幾年來嘗試結合劇與詩、詩與歌,用演出或演唱的方式讓自己的詩作得到其他藝術家的(再)詮釋,即可見這位跨界詩人欲拓展、引導讀者的努力。

劇與詩,詩與歌

詩/歌/劇的異質交互跨界,一部分是受邀而作,另一部分則有無心插柳下的別趣:他以〈落花林中穿行〉一詩寫書法家董陽孜舞墨,發表後引來金曲獎得主、資深音樂人林少英注意,主動以爵士樂風格替之譜曲。援佛經典故,以詩哀悼早逝次子的〈一筏過渡〉,則是在席慕德教授組織下,跟〈哀歌〉、〈七夕調色〉、〈上上籤〉一同經潘皇龍、陳瓊瑜、游昌發譜曲,2008年4月29日於台北國家演奏廳以「我們的詩人,我們的歌」首演。

既有「先詩後曲」,自然也會有「先曲後詩」。2010年,台灣藝術家合奏團團長、指揮家呂景民邀請陳義芝參與「蕭邦的音樂圖像」活動。詩人赴澎湖文藝營講課之餘,在島嶼邊緣看海遙想蕭邦,乃有〈24和弦──蕭邦前奏〉。正式登台時,鋼琴家葉怡君演奏蕭邦「二十四首前奏曲」,陳義芝親自朗誦這二十四則短詩:「無邊際的黑夜/只閃亮一個名字/空氣摩擦過脣齒/舌根顫慄/來不及思想就被雷雨/擊傷的玫瑰啊」(〈16〉)、「我的心是一棵老樹/不再覺得歡喜或歎息/除非聽到鳥啼/我的心是一座港埠/已許久沒有船停駐/除非暴風雨響自天空的汽笛」(〈23〉)。琴韻伴隨詩聲,〈24和弦──蕭邦前奏〉再現了病痛與愛情交織、折磨與思念齊飛的「義芝注蕭邦」。

與〈24和弦〉同樣收錄於新詩集《掩映》的〈夢杜甫〉,則是趨勢教育基金會主辦文學劇《杜甫夢李白》的靈魂。詩仙李白和詩聖杜甫相差十餘歲,曾於洛陽和山東相見,兩人之間相知相惜,還曾不止一次共遊。陳義芝先從李白流傳於世的九百多首詩中挑選廿九首,從杜甫一千三百多首詩中挑選廿八首,再請劇場導演李易修就這五十七首詩為線索,編寫《杜甫夢李白》的劇本。以李、杜詩做為線索、義芝詩眼為靈魂,再融合南管、崑曲、劍術、書法、舞蹈、皮影戲等多重藝術形式,此劇既譜寫了李、杜二人的兄弟情,亦寄託了當代詩人欲覓知音的弦外意。

這是陳義芝繼《東坡在路上》(同名詩收於前一部詩集《邊界》)後,第二度與陳怡蓁合作策畫的文學劇演出。會毅然挑起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猜想詩人必是想藉此尚友古人,向唐宋詩傳統致敬。問他在李白、杜甫、蘇軾三人中,最心儀哪一位?詩人毫不遲疑地回答:「杜甫、東坡各取其半。」

抒情與敘事的相遮相映

自1978年張默以「抒情傳統的維護者」稱呼陳義芝後,此一形象就成為詩人最深的烙印。寫詩如此,選詩亦然。在《2004台灣詩選》編輯過程中,身為主編的陳義芝在思考詩的風尚後,主張「抒情」還是最能表達詩的意境,遂果敢地以「抒情至上」為標準進行評選:「……回歸古典素材而髹塗現代彩釉,重視生命體驗的能力、語言錘鍊的能力,在意象上未必有什麼發現,但在構思角度卻有新的突破,不致審美疲乏,且思想情感與表現形式是諧和的。這是我本年度選詩的標準。」2010年新地出版《陳義芝詩精選集》,他在自序中直言:「在我看來,不會抒情的人不是詩人」、「抒情,是詩的本質,不僅有感性的滿足、結構的要求,還是一種能提煉出意義的經驗衝擊」。

到了這本2013年年底問世的《掩映》,「抒情至上」的觀點有了變化。詩人在自序中指出「詩是抒情與敘事最美好的結合」,書名訂為《掩映》即在「追求抒情與敘事的相遮相映、相襯托」。做為書中主體的十三首〈城居注〉,詩中所指涉的鄉村及都市、今與昔,同樣是在追求抒情與敘事的相遮相映。最令人意外的,當是書中〈海岸濕地〉、〈殘山惡水行〉這類向主政者的控訴吶喊。這些作品似乎「很不『陳義芝』」,哪裡還像「抒情傳統的維護者」?

我當然明白,陳義芝這類轉變並非在驅逐抒情,而是欲師法杜甫〈兵車行〉、〈石壕吏〉的為事詩傳統。無怪乎詩人在訪談中向我強調,想將「樂府精神」與「唐朝歌行體」帶入現代詩中,以敘事結合抒情──「抒情要能提煉出意義。」陳義芝如是說。

詩如何和攝影/繪畫對話

我認為,「抒情」之於陳義芝,就像「花蓮」之於陳義芝一樣,不應該是個方便套用的「標籤」──何況詩人三歲便離開花蓮遷居彰化,洄瀾僅是出生地的概念,大可不必替他標上「花蓮詩人」繼而作起文章。

更值得關心的,我想應該是陳義芝晚近如何讓詩與攝影、繪畫進行對話?前作《邊界》是先有詩,再從陳育虹提供的光碟中挑選合宜攝影作品,力求藉兩行自選詩句與影像相互闡發。這本《掩映》則是從詩人妻子葉紅媛的十九幅油畫出發,為之專門譜下十九首〈花事帖〉。自2003年次子頎真於加拿大意外身亡,葉紅媛為走出傷痛,開始逐漸重拾畫筆。詩人說這十九首是2013年參加新加坡書展、馬來西亞花蹤文學獎評審期間,一口氣寫成的作品。似寫花事,實為人事,這幾帖詩作都在書寫人心中的感慨:「如果花是被囚禁的時間/空瓶是遺忘/山中的煙嵐就是花/河流是空瓶」(〈囚禁──花事帖7〉)。

2007年8月起,陳義芝的專職從副刊主編轉變為大學教授,後來又應邀擔任高中課本的編輯委員,作品也屢次收入高中及大專國文課本。我問詩人對現今中學與大學「詩教育」的想法,他直言還有太多的改善空間,「對學生來說,這是一個團體的時代、團隊的時代。一切講求速成、通俗、熱鬧、好玩……現代人最大的弊病,就是『心靜不下來』。」誠哉斯言,無論年齡和身分為何,讀詩、寫詩豈可淪為團康活動或集體嬉戲?它們畢竟是需要孤獨與專注的志業。陳義芝的一席話,讓我想起自己年輕時的一帖隨筆:詩人們、作家們,千萬別聯合起來!讓那些機構與組織離你更遠、讓書寫的意志距你最近。閱讀既不須「團結聯盟」,創作又何勞「寫作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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