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mmy星球》危險的美味關係

◎王新偉

有一樣東西，即使要冒生命危險，日本的饕客依舊前仆後繼，絡繹於途。

這樣東西就叫做河豚。

最近看到一則新聞，說東京有家河豚料理名店，因為涉嫌販賣有毒的生河豚肝，造成顧客中毒送醫，東京都府於是吊銷了老闆的河豚廚師執照。這間河豚料理店並非一般的餐廳，它曾兩度獲選為米其林二星餐廳，如此高知名度的餐廳，卻依然發生顧客吃河豚中毒的憾事，顯見河豚之毒，即使是在有經驗的廚師料理下，也難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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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東京一遊，旅行社也特別安排了一餐「私房菜」，導遊直接講明是河豚料理，只見眾團員個個面露緊張之色，導遊當然心知肚明，她拍胸脯說，這家餐廳有河豚廚師執照。言外之意，「安啦！」

我們入夜來到這間位在東京新宿鬧區的餐廳時，店內只能用高朋滿座來形容，如果不是早早訂了位，恐怕是無緣享用這美食的。

當然，我們也展現了台灣人「什麼都吃、什麼都不奇怪」的肚量，除了一兩位嬌弱的女團員堅持不敢嘗試之外，其他人都把面前的河豚料理一掃而光，從生吃到湯涮，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但事後導遊請大家發表感想，卻沒人能說出一二，果然是美食穿腸過，滋味留心頭。

不過，我還是記住了一個詞，那就是日語把河豚稱作「Fugu」，然後導遊也透露，這一餐河豚料理的價格不菲。河豚料理在日本會根據料理店的檔次、服務品質和河豚魚品種，來決定河豚料理的價格，花費從四千到兩萬日元不等。

大英百科全書將河豚列為世界第二最具毒性的脊椎動物，但河豚最毒的部分不是肉，河豚體內的血液、卵巢、肝臟和皮膚中存在大量叫做河豚毒素的神經毒素，毒性約為氰化物的一千二百倍，而一隻河豚的毒素可致三十人於死地，目前尚無特效解毒劑。一九七五年日本傳奇歌舞伎演員八代目阪東三津五郎就是吃了河豚肝後中毒身亡，日本政府遂下令禁吃河豚肝。即使如此，好像並不會影響日本人冒死吃河豚的決心，尤其一些顧客堅持點食被禁的河豚肝和魚皮，因認為它們極為美味。據說，日本人每年要吃掉大約一千公噸的河豚。

究竟從什麼時候日本開始盛行吃河豚的呢？準確年代無從翔實地查考，但有研究推測應該是從日本舊石器時代後期，也就是公元前三百年前後的繩文時期開始的，因為考古學家在繩文時期的墓穴遺址中發現了河豚的骨頭。由此可見，日本人吃河豚的歷史有多麼悠久。

或許因此，無論是傳說還是現實，河豚對日本文化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在日本傳統俳句中，河豚常常是被讚美的對象。雖然昂貴的價格讓牠貴為國王的美食，但許多日本上班族在拿到年終分紅後還是會去飽嚐一頓美味河豚。

聽導遊的介紹，把河豚做成生魚片是最常見的吃法，廚師會把雪白的河豚肉片成很薄的魚片，然後蘸著特製的柚子醋食用（日文稱作ponzu）。河豚生魚片晶瑩透明，和其他魚肉相較，口感更鬆軟，入口即化。另兩種吃法是油炸或涮火鍋，通常會搭配河豚魚翅酒（fugu hirezake）一起食用。河豚魚翅酒是將烤過的河豚魚翅放在加熱的清酒中泡製而成，聞起來有魚腥味，喝起來卻回味無窮。

河豚看似其貌不揚，卻是日本飲食文化中一道頂級的料理，日本人形容牠是餐盤中的奇珍，如果有機會嘗試，為什麼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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