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話》交換

◎徐欽祥

家中那片廚房天花板漏水好一段時間了，往往水漬總能無聲的向任何可能的縫細匍伏前進著，漏著，滴著。有時這種緩慢的推移就這麼輕易地讓人忘記時間的存在，失守的牆面也只能不爭氣地剝落著屬於往日的光纖亮麗，忽略久了，常以為就要這樣天荒地老。

為了不再繼續惡化，昨天請了號稱壁癌專家的師傅前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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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家中時，在樓下剛好與兩位正在粉刷補土的工人碰面。年輕的那位師傅站在梯子上進行粉刷，他身上的白色工作服滴滿了不顯眼的白色油漆，以致於讓那白色不像白色，反倒像穿著一件沾滿灰暗消毒水的醫生白袍；另一位約莫五十歲的中年人則在下方將調配好的防水塗料傳遞到上方，等待分送的間隔，他像個天真的小孩，不斷地赤手把玩那一整桶的防水塗料。醫生與小孩用我聽不懂的哼唱與絕佳的工作默契化作一條輸送帶連結著，這樣的聲響與動作讓我像個路人甲，悄然經過 這個有點凌亂的舞台劇現場。

「你在唸研究所嗎？」中年師傅坐在地上問，同時也打量著我那只已經快塞爆的手提袋。

「嗯，對。」分不清楚是刺鼻的化學氣味還是陌生，以致於讓我只能簡短地如此回應。

「真好，真的，真好！」那位中年師傅這麼說的時候，他依舊認真地把玩著塗料，我甚至以為他是喃喃自語。

我只是微笑以對，接著就上樓了。而他們依舊在陌生的地方繼續哼著我陌生的歌。

也許，人在每個生命階段都會有自己的夢想，我可不是要說些什麼人生有夢，逐夢踏實之類的大道理(也不夠格)，我只不過是常常思考人可不可以交換夢想這件事？我的青春交換你的智慧，你的財富交換我的幽默……，想想，好像行不通。

於是，我開始羨慕那個擁有妳的人，事實上，我無法和他交換什麼，想必他也不會願意交換，更重要的是妳不是商品，而是實實在在擁有特殊香氣與染有柔荑氣息的妳。

後來，妳失去立場，我再也無法交換。從此，夢想的飛升離我很遠，徒剩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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