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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為了自由，不再苟且
◎王丹
◎王丹
藏曆新年前夕的2月25日，一名年輕藏人高呼著口號「達賴喇嘛要回西藏，西藏要自由」，點燃了自己。據可靠的消息說，他已經離開了人世。隨後傳出了更令人震撼的消息：這個第一百五十八位以自焚方式抗議中共暴政而去世的藏人，竟然是具有相當知名度的年輕歌手才旺羅布（Tsewang Norbu）。在自焚前不久，他還剛剛發了中文新歌，甚至在除夕時也祝福大家新春快樂。二月底他用中文發了最後一條微博：「一直在看大家的留言，謝謝。遺憾過後，就是釋然。希望大家如果有遺憾，也不要偷偷放不下。」他的決絕的行為，是不是就是一種「把遺憾放下」呢？
出生在1996年的才旺羅布，生長在拉薩的一個音樂家庭，母親索朗旺姆是知名歌手、藝術家，父親曲根曾在樂團任鋼琴手。受到這樣的家庭氛圍的影響，面龐俊秀，歌聲柔美的才旺羅布天生就是一個音樂人。他能唱能寫，還能彈鋼琴，是才華橫溢的創作型歌手。中國網評稱，他有溫柔乾淨嗓音，扎實的吉他彈奏實力。他2014年參加廣東衛視選秀娛樂節目「中國好男兒」，晉級西部賽區十二強、全國四十八強。2017年，他參加騰訊視頻音樂偶像養成節目「明日之子」，獲全國總決賽第九。2021年，他參加了浙江衛視「中國好聲音2021」，獲得全國二十二強。他還曾推出個人單曲〈禮服〉、〈輪迴〉、〈回家〉，情歌〈除了你〉，曲風融合現代流行R&B和藏式RAP等。毫無疑問，如果沒有放棄生命，他將是一個非常優秀，具有前途的音樂人。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如此年輕的歌手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答案很簡單：信仰和自由。位於印度達蘭薩拉的藏人行政中央西藏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達瓦才仁，在接受自由亞洲電台採訪時說：「我看其他網站的說法是，他之前參加一些歌唱比賽，堅持用藏文寫自己的名字，而且堅持很多歌曲先用藏語唱再用中文唱，引起很多評委的不滿、不高興，但是他一直表現出對自己民族的熱誠。」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內心充滿了信仰的力量，拒絕在不自由的環境中生存的殉道者。
此時再聽才旺羅布的藏語歌〈回家〉，我們似乎可以在他的歌詞中隱約聽到他的心聲：「新年來臨之際／買好禮物／穿好禮服／開著汽車／去往故鄉／翻那山／越那嶺／唱著歌／走過茫茫草原望見成群牛羊／心兒依舊在為你跳動／最美的故鄉……」「在心底種一棵樹／不枯也不畏寒暑／若是你追問典故／當年未把山盟赴／哦別左盼右顧／眼前路 有多大 有多苦／看就在山重水複／絕望處 還能唱 還能祝福／穿過雲霧 身在何處／才知道我為什麼哭／踏破塵土 彈起扎念／請記得回家的路／請記得回家的路……」自焚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難以理解的，但是對於有信仰的人來說，我們不能用世俗的理解去評判。或許，離開人世，對於才旺羅布來說，就是回家。曾經有人評價說，〈回家〉這首歌，反映的其實是一種「在故鄉流亡」的心境。而現在，他決定不再流亡。
二十五歲，如果苟且，可以得到幾乎一切，除了自由。他選擇了自由。他是在烈火中歌唱的鳳凰！他的生命，在那一刻，綻放成為永恆。作家唯色在悼念他的推特發文中，引用了俄羅斯女詩人茨維塔耶娃的幾句詩：「我是鳳凰，只在烈火中歌唱！請你們珍惜我高貴的生命！我熊熊燃燒，我燒成灰燼！但願你們的黑夜能變得光明！」我覺得，這幾句詩，是送給才旺羅布的最好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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