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吳億偉／刀群舞

◎吳億偉

◎吳億偉

韓國大勢女團Twice進軍美國，是去年K-pop界的大事。第一首英文單曲〈The Feels〉，MV發表後三小時就累積了四百萬的點擊，之後還上了吉米．法隆（Jimmy Fallon）「今夜秀」（The Tonight Show）宣傳。

但團員定延因恐慌症暫停宣傳活動，九人群舞變成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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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韓團的人，很多應和我一樣，都是被「刀群舞」（칼군무）所吸引。刀群舞，顧名思義，就是媲美軍刀甩動一般整齊的舞蹈，眾人跳舞時如揮舞軍刀，有力，不留參差。這樣的整齊畫一，展現了一個唱跳團體的實力，更證明一國的娛樂產業的成熟。除了觀看各個韓團完整版的刀群舞，我對「不完整版」也感到好奇，到底舞蹈中的「缺席」怎麼被遞補。偶爾的缺席，可能是團員生病或有其他工作，長久的缺席則是成員異動，最心酸的例子可說是「少女時代」，2015年當紅之際，潔西卡（Jessica）退團，原本的九人舞全都得重排成八人。

舞蹈的改動宣告團體的不可逆。

如今在YouTube上查詢「少女時代」的歌曲，有時會出現with Jessica跟without Jessica兩種版本，歌曲唱段舞蹈重新調整，有些歌因此幾乎不再出現。我特別喜歡他們的爆紅曲〈Gee〉，每到副歌，置中三個人輪盤式交換位置，但成為八人團後，這橋段已經沒了；他們的另一首名曲〈Oh！〉，裡頭經典的衣領舞，本由Jessica居中領唱：「Tell me, boy, boy. Love it, it, it ,it, it, it, ah!」這段落同樣沒了。到後來這首歌很少以群舞方式演出。

遇到「缺席」，韓團大多會更改舞蹈與輪唱順序，不過這次Twice卻選擇將定延的位置空下來，表演這首歌時留下她的唱段，無人遞補。

因此，〈The Feels〉並沒有發表完整版本的群舞，定延的位置是空缺。世界各國韓迷舞蹈團體想cover這首歌，必須靠自己完成九人版編舞。MV發表後，我一直注意這些影片，想看看粉絲們怎麼補齊。追蹤了幾個版本，因為不同的設計，那空白變得豐富，如同拼圖剩到最後一塊，但碎片流動的，連帶連圖像本身都也是不定的。在我眼裡，空白的靈活性，反倒成了歌的主舞。

記得幾年前，九○年代天團「水晶男孩」因為熱門綜藝節目「無限挑戰」回歸韓國綜藝圈，一場臨時的演唱會，滿場觀眾自發性出席，重溫年少的熱情。我在房裡看得熱淚盈眶，真是所謂的「時代的眼淚」。有記者談到九○年代的韓國團體總是缺一不可，每個成員都有重量，是偶像成就了團體，所以每個粉絲都很看重成員，但是近幾年，韓國經紀公司把團體名稱商標化，團體名不變，裡面的成員可以換來換去，人數可以又多又少，新成員再來練習舊的歌曲，如同流水線的工廠處理。

一個偶像團體，動輒四、五人以上，替換率高，有沒有誰都可以繼續經營下去，是人創造了商標，也是商標生產了人。Twice的經紀公司JYP讓這首歌以「少了一人」的表現是否自有盤算？或是維持團體感？又或是為了讓表演簡單點？不論答案為何，網路上許多cover影片已把想像補齊，那是迷之間的默契：將without轉成with，一個都不能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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