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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渡也 詩二首

2022/03/07 05:30

◎渡也

除夕夜想起簡吉先生

吃年夜飯時

我又想起簡吉先生

我家飯桌上的菜肴、燈光、碗筷

也想起

1951年3月7日被槍決的簡吉

除夕夜天氣很冷

腸胃很冷

我家人圍爐取暖

日治時期每一個除夕夜

家家戶戶都圍爐

那時簡吉在哪裡?

他不是在為農民抗爭的路上

就是在牢裡

如同1929、1930年那樣

那時他在山上

在水邊,在田裡

在風中、雨中

在監獄深處

和無邊的黑暗團圓

和巨大的寒冷圍爐

(簡吉曾說:我們家的春天則是

要付出更多勞動的春天!

既不能賞花

也沒有片刻嬉戲鳥蝶時間的春天!)

每年除夕夜

在外奔走的簡吉都會想念家人

都會想念苦難農民的春天

然而

誰會想念簡吉的春天?

註:第五段括號內數句摘自《簡吉獄中日記》。

重新開機

我們關閉眼睛

我們關閉耳朵

關閉大腦

關閉心

關閉一生

在兩千五百年前

某一天

在2021年9月

某一天

我們的一生有幸被考古學者發現

一切,重新開機

我們重新打開

已兩千五百年沒看到的太陽

我們重新打開

已二十五個世紀未聯絡的天空

血肉都已在時空中消失

只剩兩具意志堅定的老骨頭

還可以再出發嗎?

可以

我們還剩下很多

所有的路,都已打開

我們將在嘉義市博物館

打開生命的第二個春天

打開下一個

兩千五百年

註:2021年9月,嘉義市台斗坑文化遺址出土兩具兩千五百年前先人骨骸,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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