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孫維民／超級英雄

圖◎郭鑒予

◎孫維民 圖◎郭鑒予

．

A面

．

地球上，最壞的造物是人類。

我遇到很壞的人類時

被很壞的人類折磨

幾乎就快死掉時：

「呼叫超級英雄！

．

穿上盔甲，戴好面具，披著斗篷

手拿神奇的武器──

請前來幫助

被霸凌的地球住民

被欺壓的悲慘人生

．

用刀劍劈砍蛟龍的頸

用盾牌敲撞猛虎，直到

牠學會貓叫。

用夏日陣雨般的箭矢

讓梟變成呆滯的刺蝟

．

翻開一本輕靈的書

字句在大氣中重組

形成無法違抗的命令：

『用肚子行走之必要』

『不可不吃自己的腳……』

．

讓五色槍擊發

子彈飛過警局、山丘、人工湖

像尖喙啄破她的假乳

（隔天，她向公司請假

理由是──總之無關假乳）

．

或者空手而來，只攜帶

你們的超能力：

中指噴出烈火，頭髮發射雷電

迴旋一踢，製造

十七級的風暴

．

用意念搬移物件

火車騰空，飛機傾斜

輪船駛向週六下午的商場……

讓從不傷痛的頭顱驚覺

一切都已太晚

．

不然，施展隱身法或變形術

讓壞人害怕、錯亂

以為被冤魂糾纏

於是徹底悔改了──

不然，讓他們變成蟑螂

．

當壞人變成蟑螂

英雄啊，你們變成拖鞋

自在地升空、盤旋

發現目標時，立即

俯衝、拍打。用力！」

．

B面

．

壞人通常有些怪異：

有的喜歡穿制服

有的喜歡花內褲

有的一律赤裸，在家中

使用各種健身器具

．

啞鈴、跑步機、彈力帶……

然後走進按摩浴缸

然後站在鏡子前方

看看這裡，還有那裡

「喂，誰是最殺的人類？」

．

有的只喝氣泡水

有的抓緊麥克風──

有的非常憎恨排隊

所以一直開名車

（真的，我沒有在亂寫）

．

有的只想上你的床

有的只想要你的屋

有的：「真心愛你，永遠」

有的：「永遠再加一晝夜……」

有的實在＊＊，在此省略

．

有的高呼自由

（我的自由）

有的激辯道德

（他／她的道德）

反正字語又不花錢

．

有的不相信善之存在

有的不相信惡

有的發布另一篇長長的廢文

之後想著：「性、美食、存款

才是現實人生」

．

有的午夜現出原形：

不是白狐妖，不是鯰魚精

不是某種禽鳥棲止於床欄

而是──我幾乎無法呼吸──

未經梳妝的Homo sapiens

．

有的必定論及選舉

或者人脈、投資、婚姻……

彼時我通常保持微笑

之自然。唉，寫到這裡

遂有些意興闌珊了

．

好吧，我就再寫一節

（不是我愛寫，而是你似乎

以為自己相當超越

不像別的壞人那般怪異）

啊，這一節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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