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plus】〈身口意三業〉小隨煩惱 多牽絆

小隨煩惱 多牽絆

文／呂政達

很為兒子的事煩惱著。粗粗細細的煩惱。

這煩惱是過去進行式、現在進行式，相信也是未來進行式，也是父母終生的牽絆。自閉症的孩子不擅長表達，口語不多，要是鬧脾氣或覺得不舒服，往往會攻擊他的主要照顧者。遭殃的，通常就是身邊的父母。

這天早上，兒子有起床氣，過來推我，我隨即動怒，父子演變成拉扯全武行。早晨的插曲，影響到整日的情緒。父母當然不好受，但兒子顯然也難受，坐在地上久久都不起身。那天，情緒引燃更多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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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深自反省，我常寫文章提到佛法要人存好心、說好話，但情緒一起來就在那剎那忘得一乾二淨，避不開反擊這一關。情緒來了，各種暴力都出爐了。

兒子的攻擊行為出現在小學五年級時，從此一再上演，變成我家的噩夢。我和他媽媽被推過無以計次而受傷掛彩，相繼出現創傷後症候群，只要兒子走進房間，臉上出現怪怪的表情，我們立刻繃緊神經，就戰鬥位置。我跟老婆說：「家變成最危險的地方了。」

當然，也許他就只是想走進來坐在爸爸身邊，我們仍想像著他下一刻的舉動。

但是，穿插在攻擊劇碼外，仍有許多快樂陪伴的回憶，美好的記憶通常都和旅行的主題有關。在八里渡船頭，淡水河在身旁展開，也許父子的情緣也如此滔滔不絕。

「盡量回想那些美好的事，說好話，多給讚美。」法師聽我訴苦後說：「煩惱就是菩提，千萬別讓煩惱衍生出更多煩惱。」

幾年前，帶兒子去關渡訪問禪書法的老師趙宇修，兒子一副靜不下來的模樣，趙老師心中略略沉吟一個大男人帶兒子來做訪問的情況，有感而發：「這個兒子對你，有很大的任務。」那天，我們談起《楞嚴經》的二十五大德圓通法門，我想起依意根圓通的須菩提，「我曠劫來，心得無礙，自憶受生，如恆河沙。」不隨意塵，不隨情緒起舞，果真是艱難的任務。

粗粗細細的煩惱，那麼多的小隨煩惱，忿、恨、覆、惱、嫉慳、誑、諂、害、憍，我們每日都浸泡在這些情緒裡，人間是非的導火線，愛恨相隨而生，「行相粗猛，形之於色，各別輾轉生起。」煩惱如一個大漩渦，自以為是的我執、理智和感情、我見都攪進來。直到在小隨煩惱的空隙間，安靜下來，想著，我又為了什麼要動怒呢？

如何遠離七識的煩惱，進到第八識阿賴耶識的「無覆無記，非善非惡，非汙染」？想像一輪不被烏雲遮蔽的明月，想像一顆本自清淨的心，在某個煩惱紛擾的清晨後，悄悄浮現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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