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張芳慈 詩二首

◎張芳慈

關於集中營

．

不想望得太遠

太遠處盡是塵埃滾滾

旗幟翻揚中女人一再失去

情人或者丈夫孩子以及自己

．

不敢挖得太深

太深就碰到不見光的歷史

那裡血跡斑斑銷聲匿跡

石頭那般噤語著

．

活下去不難地活著

挺住為活下去的理由死去

像每一片葉子以樹為名

如每只泡沫光采了湍流

．

海灘上匍匐著的小男孩

暗夜墜樓的年輕裸屍

街頭串連沙龍的緬甸女孩們

柔軟的棉花有秤不完的血汗

．

除了數字我們一無所知

我們忘得太快太絕情

總是一無所知

無所謂的一無所知

．

那些從戰爭片遺留下來的悲傷

．

嘴巴吐出的和平如此弱不禁風

手一指砲彈鎖定就打得四散

和平約定如此單薄易碎

手一揉就皺了就缺了就廢了

．

奪去日常風景

奪去家屋的門窗

奪去深居內心的寧靜

奪去我們可以擁抱的機會

．

母親們在街角抱不到

街頭中彈而來不及呼救的孩子

啊 最懂和平的人們從不從不

擁有駭人聽聞的武器

．

多少問號在煙硝當中

那些以和平以愛為名

又是如何毀盡世界

像一片吐司那般撕裂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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