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那些夭折的故事】 賀景濱／性替身療法

◎賀景濱

◎賀景濱

小時候，每逢元宵節，男生一定要拿火把遊街。漸漸長大後，我們也學會了附庸世俗，去城隍廟賞花燈射燈謎。其中有個謎面簡短到我終生難忘：天體營，射一國家名。

謎底：以色列。

以色列確是讓人驚異的國家。尤其當我聽到這個國家允許「性替身療法」（surrogate sex therapy）時，下巴差點闔不上來。世上那麼多國家還在為公娼私娼遮遮掩掩，甚至指責性替身就是賣淫者，以色列政府卻出資為那些重傷失能的士兵提供這種據報導「極具效果」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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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仍保有溫度的世界，任何虛擬實境擴增實境都無法侵門踏戶的疆土。

但沒多久，看到以色列空襲加薩走廊難民流離的鏡頭，我好不容易闔上的下巴又掉了下來。

我沒打算在這裡叫賣廉價的同情，對於極端政治我也沒有任何見解；我只是好奇，歷史上那麼多受害者，為什麼一拿到權力後馬上華麗轉身成加害者。我們掙扎奮力泅泳，只是讓自己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

美國有個小鎮的警長曾經要他的同事多讀小說，因為「小說可以促進人們的同理心」。但同理心從何而來？小說家黃崇凱在他的新作《新寶島》裡，搬演出換位思考有多神奇。千萬別把這本小說當成奇幻，即使作者的初始設定是一覺醒來，台灣古巴兩地的人民大換位；但要把這本虛構當成架空的另類歷史，那又太小看作者的實力，因為在每個章節背後，都有確鑿的真人實事當骨架。

早在耶穌誕生前，希羅多德就曾問過：雅典跟斯巴達的希臘聯軍，如果在馬拉松戰役中被波斯人打敗了，歷史會怎樣？其實歷史有太多轉折點可以讓你任意插入「如果」了，只是歷史從來不會問PTSD的老兵：「你還好嗎？」

不只換位思考很重要，小說家在書末還交代要換身分思考：「漢人跟原住民每隔十年互換一次身分，體驗對方的處境。」

現在我走過走廊下那些隱晦指涉「攝護腺療法」的招牌時，不禁會想到如果用「半套店」製作燈謎，會射出怎樣的謎底。也許會有很多可能，但謎底絕非手天使。●



■【那些夭折的故事】隔週週五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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