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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關於發放紓困金的爭議
◎王丹
◎王丹
一場疫情，帶給美國的不僅是生命和健康方面的損失，更深刻的影響也許體現在人民對於公共政策和政府能力的想像與期待上。最近圍繞經濟紓困政策引發的爭議，讓我們再次看到一些經濟政策內在的思考邏輯。
事情起源是針對疫情帶來的失業以及貧困，美國採取了大規模的經濟紓困，規模之大令人咋舌。從去年疫情爆發以來，僅就我一個人來說，已經領取到三筆來自聯邦政府的紓困支票：川普時期的一千兩百元和新舊政府交替時期的六百元，以及拜登政府上台之後的一千兩百元。總計三千美元。做為自由職業者，我還無法申請那些五花八門的從聯邦到城市的各級政府其他補助，包括著名的每週三百美元的失業津貼。換句話說，一般的四口之家，在疫情爆發後，從政府拿到的支票總數最保守估計也在兩、三萬美元之上。美國有三億多人口，僅僅紓困支票就高達數萬億乃至十幾萬億之多，這不能不讓人感歎：美國實在是太有錢了！這想必讓很多國家的人民非常地羨慕嫉妒恨。
但政府本身不會有錢，羊毛出在羊身上，錢，最終還是來自於人民納稅。拜登政府與前任川普政府的區別就在於：川普政府不提高稅收，也不準備繼續大撒幣，紓困方案規模較小，基本上由國庫吸收；而拜登政府的大手筆基礎建設計畫和紓困計畫，要從提高富人稅入手彌補虧空。羊毛出在羊身上，但不是出在比較瘦的羊的身上，而是出在肥羊身上。看過《水滸傳》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做法，說白了就是「劫富濟貧」。問題就在於：劫富濟貧對不對？應該不應該？
對此，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民主黨從自由主義的立場出發，當然支持政府通過政策，對財富進行重新分配，他們認為，政府必須確保全體公民享有一定程度的所得，居住，教育和健保水平，這是政府的責任。而共和黨反對這樣的政策，他們認為提高富人的稅收，讓這筆錢去救濟窮人，是剝奪了人們選擇如何運用自身財富的自由。不要簡單地以為共和黨人的想法冷酷無情，他們的完整意思是：在疫情這樣重大災難的衝擊下，富人當然有道德義務去幫助生活困難的人，慈善事業在美國社會生活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就來自這樣的理念，在他們看來，這是富人應當有的道德。但問題是，道德應當是富人自己選擇的結果，而不應當由政府通過政策來進行所謂的「強迫慈善」。更何況，過高的福利水平會讓人產生對於國家的倚賴，而這，是共和黨的支持者最警惕的地方：國家成為人民的主宰。
爭議不僅僅體現在國會的辯論和社群媒體的言論中，也已經在美國造成了嚴重的對立。共和黨人擔任州長的十幾個州已經宣布，他們將拒絕接受聯邦政府的指令，不再發放由州政府財政支出的每週三百美元的失業津貼；而民主黨的民意代表反其道而行，認為目前這樣的紓困規模還不夠大，已經有議員提出再向全體美國人發第四筆紓困金，大概也是一千兩百美元。
其實，這樣的政策爭議可說具有悠久傳統，在我看來，這樣的爭議其實也各有道理。與其去看分歧，不如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那就是：不管是劫富濟貧，還是培養人民自立，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出發點，就是想讓人民能夠更加自由地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手段的不同而已，目的是一致的。這是美國社會幾百年來，儘管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休，但沒有四分五裂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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