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花園】〈往日情懷〉早上六點半的回憶夢

圖／棉花糖

文／泝洄

今晨六點三十分至四十分間，我夢見了Yu。

之所以能如此精準敘述，是因我按掉六點半的鬧鐘後，再度於十分鐘的空檔間睡了回去。當時，乍見Yu熟悉的側臉，第一個念頭是我果然又睡著啦！可明白過來後，心底卻是竊喜：真的很多年沒看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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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用力地凝視著他，記憶裡的Yu，似乎總是這樣的一張側臉──帶我解數學題時專注的側臉，搭公車時在我右座的側臉，走路時在我左手邊的側臉──可無論是哪一面的側臉，我只記得和他之間，始終隔著那最後一公分的距離。即便在夢裡的此刻，他坐在我身畔，仍然，有著那麼一公分。

想了想，我試探般地靠了過去。

他，又不露痕跡地移走了。

「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不想讓妳傷心。」

猶記十七歲那晚，我在月台邊跟他把話挑明時，Yu笑得好悲哀。我只能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跳上開往永寧站的列車，如X符號般延伸至沒有光的所在，走失於人海裡，消失於我的人生中。

直到今天早上六點半。

「那，就讓你傷害我吧！這樣，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嗎？」

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在夢裡勾住他的肩，湊近他耳邊說了這句話──遲到十二年的回答，卻如此地青澀且荒誕。

聞言，Yu露出我所思念的、令人悲傷的笑容。

下一秒，我就被鬧鐘喚回現實了。

夢醒方知身是客，我按掉鬧鈴，酸楚地咀嚼著夢境：十七歲那晚在捷運站內痛哭的女孩，來到三十歲女人的夢裡，面對她求而不得的愛人，竟仍是低到塵埃中的卑微──寧願被傷害也想去愛的心情，究竟是如何被我的潛意識帶到十二年後這晨光熹微的時刻？

是不是，每個人在年少時，都會遇見一個Yu，讓自己即使長大了，終究會衝動地政治不正確一場。成熟的女人，讀懂了格林童話的暗黑面向，可是年輕的女孩，依然想緊抓一個童話般的信仰。

但無論如何，故事，早已是沒法改寫的故事。

而我，也早已失去了十七歲的Yu，與後來每一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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