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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張錯/躺在已熟睡她身邊一個冬夜
◎張錯
◎張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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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已靜息一切都已沉寂下來
儘管仍可聽到簌簌雪落聲音
像要掩蓋一些祕密,甚至埋葬
隱藏已久睡火山般待爆的情欲
多年要表達又無從表達的柔情蜜意,隨著沉重呼吸
風箱抽送般燒成傳熱的生鐵,灼傷回憶,不再完美;
每種隱私都是一塊七巧板,循線追索,似完成,但不完整
每塊風景都是一個完整故事,拼湊起來去完成,但已失真
他是知道的,所以在身旁讓她一直沉睡,抱緊一個完整過往
一個永遠無法代替的年輕愛人,站在黃昏雨唱著始終不捨哀歌
一段永遠無法代替的完整戀情,隨雪花飄落在另一個男人歲月
埋葬成死者,進入遺忘,直到冬夜男中音歌手
用沙啞喉嚨把他復活,唱出愛爾蘭少女的哀傷:
「殘酷的格哥雷主公啊!郎心鐵石,吾心黃金,癡心委身相許
今夜大雨滂沱,金髮盡濕,抱女敲門您不應,投身大海永無蹤。」
啊!沉默是最殘酷設計,覆雨翻雲隱藏一切承諾反悔
她才會在偶然雪夜坦訴過往,告知一個夭折少年當年祝福:
「此生能力所及最好的都給妳了,永不可能傳奇如妳,苦難如妳
或憂鬱更甚於妳了。」說著說著,就噙淚睡了。
躺在已熟睡她身邊一個冬夜,他思索著另一種生命的困局
生死之間活著好,還是不活著好?在乎好,還是不在乎好?
彼此坦誠,還是相互隱瞞好?三個人,誰又是死者?誰在存活?
想著想著,以為藉此可以朦朧入睡,像她迷失在不能回頭過往
但肯定知道,明天回到都柏林或台北,那首民謠依然會在腦海不斷浮現。
繫鈴人語:
此詩起興於喬伊斯(James Joyce)短篇小說〈死者〉(The Dead),終止於誰是死者定義的困惑。妻子Gretta在冬夜關於與早年逝世少年戀情的即興陳述,引致當夜睡在她身旁丈夫Gabriel對生命與死亡的無限感概。
詩中最後一句,借都柏林與台北賦比,如《楚辭》香草美人,隱喻配偶即國土,婚配兩造意向的不諧、情感連結的斷裂、想擁有卻被排拒於局外的孤單,正是男人在小說裡遭遇到那場阻隔生命的大雪。
那首愛爾蘭民謠叫〈奧克連的少女〉(The Lass of Aughrim),敘說一個鄉村少女被格哥雷主公汙姦成孕,大雨中抱著生病女嬰哀求開門接納,被拒後投海自殺。歌詞有謂:「我倆交換婚戒,我的黃金打造,你的廢鐵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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