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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木下諄一/憶大島渚導演
◎木下諄一
◎木下諄一
大島渚導演的作品《感官世界》在製作四十四年後,終在台灣電影院公開放映。由於該片全篇充滿了激烈的性場面,所以其實是一直被禁止放映的。
關於電影的評論,許多專家已經詳細講述過了,因此在這我就不再贅述了。我想做的是談談大島渚導演本人。
我與大島渚相遇是在1992年他來台灣時。
我接到電影製作公司打來的電話,「我們要把電影給大島渚看,你也來吧!」
他所說的電影不是《感官世界》,而是他們自己拍攝的戰爭片。那部電影中因為有很多日文台詞,所以我幫忙了腳本的翻譯和配音。
當時,大島渚已是眾所周知的電影大導演。當然,我也早就知道。《俘虜》首映上演,我就立刻跑去電影院看的記憶還在。所以大島渚會來看我們拍的電影,我簡直不敢相信。
當我半信半疑地來到西門町的試映室時,大島渚也緩緩而來。毫無疑問,是他本人!他跟擔任翻譯的大學教授一起,還有其他很多教授的學生也跟著。
試映時,因為知道大島渚就在我身後,根本無法專心觀賞電影。整個狹小空間裡充滿著他的光環。
電影結束後,我們轉移陣地到附近的咖啡店,舉行了交流會。總共約有十五人來到會場。在自由的氣氛中進行了提問與對答。
說到大島渚,許多日本人會立刻連想到「愛生氣的激動大叔」。這是因為他在當時流行的日本電視節目「朝まで生テレビ」(直到早晨直播電視)中,血氣方剛地不斷怒喊「馬鹿野郎」的角色已經深植人心。當然我對他也是那個印象。
但是,在我面前的大島渚從頭到尾就是個紳士。是的,他就是一個符合紳士一詞的國際人士。
學生:「在製作電影時,是如何決定工作人選的?」
大島:「在一起工作會感到快樂的人。這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沒那麼重要了。」
學生:「今天的電影覺得如何呢?」
大島:「嗯。」臉上浮起微笑,說:「到目前為止我所看過的外國電影中,這是最像日本軍人的樣子。這應該是我印象最深刻的。」
然後持續幾個問題之後,大島渚溫柔的微笑說:「如果有一個人想在外國大顯身手的話,第一,尊重該國文化是最重要的事了。成功人士都沒有例外。」
說完一瞬間,我與大島渚眼神相會了。
在那之後我在台灣生活了將近三十年。這一句話,我從未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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