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花園】〈愛情觀察室〉那年鳳凰花開 被拒絕的求婚戒

圖／達志影像

文／泝洄

黃昏時步出超市，我斜揹購物袋，踽踽往租處行去。人行道餘暉灑落，踩著建築物起伏的影，恍惚間，我想起了E。

E比我先來到這座城──當然，此處的「先」，純粹是客觀時間差，但真要說和我無關，倒也並不盡然。多年前，E得到這城市的工作機會，希望我與他同往，但我放不下原有正職，互不相讓的成年人遂對峙至夜深。橫亙桌間的戒指盒始終沉靜，碎鑽輝映室內燈，璀璨中透著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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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以愛為名綁架我？」爭執到最後，我衝動迸出指控，E霎時呼吸困難：「我不想綁架妳，我只是，想跟妳在一起。」

後來的我，時時想起這句話，彷彿有了它，便能抵禦現實的淒清。

我倆畢竟是分手了。

幾年後，因著職務調動，我也來到這座城。過往的拉鋸被白紙黑字的公文所解套，卻不再是曾期待的救贖。拉起行李箱，腳輪骨碌碌滾動著，自己，走入這一度可能發展出的人生。

這些年，我努力地融入這座城，我一個人去五金行採購工具、一個人走進警局處理和解事宜、一個人把高燒呻吟埋進枕頭裡……，許多年過去了，哪怕是最狼狽的時刻，我依然是驕傲的。直到今日，獨自返家途中，路過街邊火紅的鳳凰木，竟鬼使神差停下腳步，抬頭仰望那滿樹的熱烈。

這一刻，我突然後悔了。

當我獨自跟廚房水龍頭奮戰時，我沒後悔；當我憑己力跟肇事者爭辯時，我沒後悔；當我病到自覺被世界拋棄時，我沒後悔。可是為甚麼，現在的我卻如此難過，在這燦爛的季節裡，自己身邊竟沒有了你？

當年拒絕跟著E，是害怕從此失去獨立。可惜當我勇敢抓住自己，放棄的卻是對「我們」付出多一些勇氣。因著我的好勝心，我選擇轉身，然而真正的強者，是不是即便孑然一身，仍能從零開始再度打造自我？

這些年，生活讓我懂了很多事情，而我，也確實保住了深怕丟失的自己。但這終究無法彌補，我已在最美好的年紀，遺憾地，與你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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