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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我是川粉嗎？
◎王丹
◎王丹
現在在美國，疫情已經不是大家最關心的話題；從媒體和各種網路社群，到朋友之間，最熱門的話題，當然就是即將在11月3日進行的美國總統大選。而在選舉議題的討論中，最核心的，也是爭議性最大的，就是對於川普的支持與否。川普的支持者與反對者激烈對立，生活在美國的華人圈也不例外。雖然我不是美國公民，沒有投票權，但也無法避免表達一些看法。前不久，中文推特上出現了一個不知是誰發布的「川粉榜」，我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我「被成為川粉」了。這讓我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反映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
捫心自問，我當然算不上川粉。我對川普本人談不上任何欣賞和崇拜，相反早就有過很多批評，怎麼可能算是他的「粉絲」呢？我之所以「被成為川粉」，首先因為我對川普批評得比較少，而對川普的對手拜登批評得比較多。對我來說，川普和拜登都不是理想的人選，但如果我手裡有票，而且棄權不是積極的參與方式，我就只能在「兩個爛蘋果」裡面選一個。這樣的話，我當然選在我個人最關心的議題上，我比較支持的對象。從這點來講，川普政府的對華政策，我認為比拜登長期以來的立場，更為強硬和清晰，所以我確實比較傾向川普。但是，我支持的，不是川普本人，而是他的對華政策。這樣就被稱為「川粉」，顯示出我們的政治討論中存在的一個嚴重問題，就是標籤化。
在政治討論中，很多人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他們不願意深入討論具體的政策，而更願意直接給對方貼上一個「川粉」或者「川黑」的標籤。這個標籤一貼上，一切就變成了立場問題。而一旦討論變成了立場之爭，各為其主，就很容易情緒化，好好的意見討論，最後變成意氣之爭。我雖然不喜歡川普，但是有些反對川普的人，把川普說得一無是處，甚至有來自中國的著名媒體人說川普「雙手沾滿了美國人民的鮮血」。這樣明顯情緒化的言論，充斥在網路討論中，我認為是對理性的公共討論的極大破壞。那些批評川普破壞美國民主制的人，如果用這樣的極端立場來進行討論，其行為本身，其實才是對於民主的破壞。
我更無法接受的一種現象，就是有些人在討論中，把自己的觀點當做唯一正確的觀點，自己把自己放在一個道德高地上。只要跟他意見不同的，就一定是錯誤的，愚蠢的。在美國，從輿論的聲勢上看，反對川普的確實占多數，但支持川普的，也穩定在四成以上。但是對很多左派反川人士來說，這些人的意見完全不具備價值，只要你是支持川普，你就是「腦殘」，就是不明事理。對這些人，我從來不吝於批評，這，也是我被列入「川粉榜」的原因之一吧？但是我還是堅持認為，不能因為意見不同，就把對方視為敵人，更不應惡言相向。大家都說，這次美國大選，是社會對立最為嚴重的一次，就體現在這方面。不管是川普的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有很多極端的言行。我認為這會對美國造成比選舉本身更深刻的傷害。
我其實無所謂是否被認為是「川粉」，畢竟我連投票的權利都沒有，這是美國人的事情。但我更關心的，是能否好好進行公共討論的問題。如果把立場放在是非前面，這樣的討論只能變成無意義的爭吵。而不幸的是，這正是目前美國社會中存在的嚴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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