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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蝙蝠通信】 川貝母／毛茸茸
◎川貝母
◎川貝母
女孩趴在地板上，手捧著麻雀骨骸在筆記本上素描。比起上次跟在蝙蝠協會男子身後沉默拘謹記錄的樣子，這次自己前來顯得輕鬆許多，甚至有點自在過頭了，一進門就躺在地上，反而顯得不知所措的人是我。
雖然地板有擦拭過，但仍然會在意是否有毛髮或者其他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我仔細來回掃描地板檢視著，心中列出一個表單，在確認的品項上打勾，但即便做到如此我仍然無法確保是否有所遺漏。因為這幾天有種慢慢奪回視覺的感覺，好像眼前有幾層薄膜慢慢退去，熟悉的房間慢慢變成不熟悉，為什麼這個東西會在我房間？彷彿蝙蝠男離開後這些東西的存在都不成立一樣，隨著時間愈長就愈感到困惑。
首先注意到的是房間上方多了一根木頭梁柱，用粗暴的方式固定在牆上，力道之大，牆壁出現了相當長的裂痕，當時施工一定有發出巨大的聲響。木頭是從哪裡搬運過來的呢？想到之後該怎麼跟房東解釋就傷腦筋。蝙蝠男時常倒掛在木頭上陪我聊天，上頭的爪子痕跡還清晰可見，少了蝙蝠男木頭就成了相當突兀的存在。
還在桌子底下發現按照大小形狀與顏色排列成美麗同心圓的枯葉、一盒裝滿蝴蝶與獨角仙翅膀的箱子、四台果汁機（其中兩台已損壞）、一個沒印象有吹過的直笛、一本畫了許多我的肖像的素描本，以及蝙蝠協會來訪才發現的三角形骨骸之丘。
「房間裡會不會還有許多我沒看見的東西？」我向女孩提問。
「有喔，我記錄了許多東西。蝙蝠男剛離開你不久，視覺要慢慢才能恢復正常。」
女孩一邊持續畫著麻雀骨骸素描一邊跟我說。「應該不能用正常這兩個字，而是你與蝙蝠男生活一段時間，自然地就會被他的習性影響，原本覺得不可能的事都會變得習以為常。蝙蝠男離開後這種現象就會日漸式微，而我們蝙蝠協會就是來協助你度過這段時間。」
我環視房間，好難想像還有我看不見的東西。以前有類似的經驗是到外地旅行幾天，回來才發現房間有許多不必要的擺設，但大多只是將雜亂恢復到整齊，這次的狀況明顯不同。
「房間裡還有一個生物。」女孩說。
「生物？」
「毛茸茸的生物，牠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大概跟蝙蝠男的離去有關，畢竟你還沒有感受到牠的存在。牠看起來好傷心無助。你房間的淡淡肉桂味就是牠散發出來的。」
我很訝異房間裡有毛茸茸的生物，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若是蝙蝠男帶回來的就應該要照顧牠。我朝著空氣舉起雙手，走到牆角，女孩點頭示意就在那裡，我蹲了下來伸出手觸摸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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