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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伍季/我們終究抵達了 - 扇形車站所見

2020/08/05 05:30

◎伍季

◎伍季

要搭上怎樣的一班車次才能到達?像一個圓

只留下扇形一角。

老邁的列車們和被擠鏽的時間

堆滿在月台

能在裡頭尋得什麼?

一截斷去手臂的袖衣、不再淌流雨滴的傘

遺落的神像……

它們被擺放在陰暗潮濕的空間裡,等待

有天被陽光重新穿透――

梯子早已壞 朽

一朵花,若尚未開放就已凋零算不算抵達?那年

焦慮的肺葉推開老邁的咳聲後

人生與命運化成火車的輪與軸

倥儱、空龍載我們奔向未知的

旅程。藤蔓埋伏在夢想的

虛線……

我們是遺忘是回聲,是彼此的

影子。一列列更快速的車廂把它們帶向

更遠的地方:寬恕、諾言、理想……遠颺

落 地。當多層級的風忘記再攀升

銅臭味早已像酸雨,將人們淋濕

無處躲藏、儼然鏽蝕……

反方向的列車窗口中是誰的重逢

來不及看清楚彼此的臉孔,又焦急移動

找尋;往日的氣味,暑寒與明滅

難道世界是座迷宮,時間為他的牢籠

如今只留下了沉默,供人招領――

履歷的面積要如何安放那顆最開端的、

苦愁的點?當夜鶯於高空再次啼視

我們辨出了方位。我們終究

抵達了,缺了一角的圓

在希臘哲人的盛宴裡找到了遺失的那一部分

步履回到了圓心。藤蔓占滿了整座斑駁的城牆

潮濕的小室有陽光射了進來

梯子熠亮如新……然而

沒人記得開門的那把鑰匙――

被時光貼滿標籤的旅人,被鳴笛聲

鋪捲成地圖的旅人,來到了這裡

等待土地溫暖的手掌細心修補,被遺忘的

和遺忘過的事物也在裡頭,只是長成了

更厚實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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