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潘弘輝／迴圈

◎潘弘輝

◎潘弘輝

開始在夜裡到小學對面運動場走路，環繞跑道一圈圈。無線藍芽耳機裡情歌呢喃，眼裡望向暗黑木麻黃樹、天空的雲，幾公里外中鋼廠區燈光總將雲染成橘色，便也就仰望著它的流動變化。有時有月亮，可以見到星星，有時天空被雲層覆蓋，涼沁的風吹拂。

小學運動會時我曾在跑道起點與別班同學一起競賽，那時一堆親人陪同阿嬤來為我加油，記憶裡尷尬的成績是倒數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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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繞迴圈，時光也在這裡繞：童年時抓小蚱蜢、用網子半空中撈蜻蜓，在這裡拿籃球當足球踢，跌跤摔斷小腿骨，送到市區骨科醫院住一個月，母親也曾在這裡跳土風舞、扇子舞；後來隨著上國中、高中，便遠離了這個運動場。直到幾年前寶可夢抓怪、道場對戰，才又回返。其實運動場離家並不遠，只隔兩街區。

夜裡走路，腦袋盤桓過往，思索紛亂許多過去未來，憂悶心緒稍稍舒緩；想起先我離世的親人、友朋，白雲蒼狗，感傷難免，惦在心裡頭總是好的啊，這樣告訴自己。

周而復始，有時來得早，操場另一邊是兩座亮晃晃的網球場、籃球場，打球的人生氣蓬勃；跑道上人也多，有一家人一起的，也有帶小朋友來散步的，有情侶檔、夫妻檔，但多半都是單一人來走路、小跑步，大家自覺地相隔安全距離，部分人戴口罩走，疫情讓大家格外謹慎。

邊走邊想事情容易忘我，有一回操場無人，走幾圈後我在跑道上坐下、躺在地上看皎潔的月亮。生死徒勞，迴圈終究是無法避免的吧，但即便如此還是得學著像隻螞蟻，努力搬運，這個那個、這裡那裡。想想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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