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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陳蒼多/ 葉慈在哪裡出生?

2020/01/22 05:30

圖◎郭鑒予

◎陳蒼多 圖◎郭鑒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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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系畢業的我,怎麼蹉跎到現在才到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葉慈出生的愛爾蘭去親炙「謦欬」呢?不,不只葉慈,當然還有湊巧都出生在都柏林市的王爾德、喬伊斯、蕭伯納。也許是因為英國文學重鎮的愛爾蘭是我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我只好逃避現實?抑或許好酒沉甕底,唯願文學家們的殿堂隨著歲月的推移散發更豐富的sweetness and light,唯盼文學的佳釀更甜美(sweetness),文化的亮光(light)更輝耀。寫到了sweetness and light,我們都知道,這三個字曾出現在安諾德(Matthew Arnold)的《文化與無政府》一書中,代表美與智力。殊不知,《格列佛遊記》作者、也出生於都柏林市的作家史威夫特,已率先在他的作品《書的戰爭》中使用此詞,而史威夫特應該跟上述的葉慈、王爾德、喬伊斯、蕭伯納並列,且在我心目中,史威夫特的分量遠勝過這四個人,我一開題就漏失了他,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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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文學家是本文的重點,但為了襯托紅花,就少不了綠葉,而綠葉就是旅途中的風景名勝。第一個景當然是嘗試「人生五十件必做事」之一的「吻布拉尼之石」,不過那天微雨,何況親吻此石必須轉身下腰,為了不做出人生五十件不浪漫事之一,我只以飛吻帶過,把重點擺在基拉尼國家公園之遊。

基拉尼國家公園綠茵廣被,與三座交織而成的湖泊相映成人間仙境。湖泊還分成上、中、下,好似要與克羅埃西亞的上湖、中湖、下湖一較短長,其實不堪一比。只不過第二天早晨乘馬車遊公園倒是很愜意,我想起「春風得意馬蹄輕」的詩句,同行的白博士把「輕」改正為「疾」。原詩是孟郊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把「長安花」換成「基拉尼」,差可比擬。維多利亞女王曾來此地度假,《英雄與英雄崇拜》的作者卡萊爾以及英國湖畔詩人華茲華斯也曾造訪此地。電影《P.S.我愛你》曾在此地拍攝。又電影《敗犬求婚記》在愛爾蘭各地取景,也可見到基拉尼國家公園的蹤影。這幾部電影涉及愛爾蘭的一個習俗:女人可以在2月29日(每四年一次)向男友求婚,電影情節曲折與美景交融,必有可觀之處。

高威地方的「步行街」有一座雕像,是兩大文豪愛爾蘭的王爾德與大約同時代的愛沙尼亞作家王爾德(Eduard Vilde,兩人的姓只有字母W與V之差)見面的情景,位於「王爾德咖啡館」前面,是女雕刻家T Krispuu推測兩位王爾德在1890年相見歡的雕刻傑作。

北愛爾蘭「巨人堤道」的玄武岩群對我而言很有親切感,因為故鄉澎湖桶盤也有類似的玄武岩。「綠色隧道」則以山毛櫸出名,是電視影集《冰與火之歌》取景所在,位於前往北愛首府貝爾法斯特途中。我在旅館送給我的一本《貝爾法斯特頌歌》中讀到一位名詩人Paul Muldoon對貝爾法斯特的禮讚:「……因為貝爾法斯特是好客/的代語」。

最令人讚歎的,當然是都柏林三一學院的長廊圓拱形圖書館,置身其中有如隨著時間長河流向光輝燦爛的天堂(波赫士不是說天堂就像圖書館嗎?),怪不得電影《哈利波持》要在此地取景,難怪王爾德、貝克特等名家要在這兒暢遊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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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葉慈母親的故鄉、也是葉慈紀念博物館所在的史萊果途中,領隊念了吳祥輝《驚歎愛爾蘭》中的一段文字:「愛爾蘭四大文學家葉慈、王爾德、喬伊斯和蕭伯納都出生於都柏林,但都不長眠於都柏林。」我一心以為葉慈出生於史萊果(其實史萊果只是葉慈母親的故鄉),加上我影印了Edwin Robert Petre的《歐洲偉人的聖地》的愛爾蘭部分,帶在身上。根據此書的記載,都柏林是王爾德、喬伊斯、蕭伯納和史威夫特的出土地,但不包括葉慈。我把影印資料拿給領隊看,他說,根據吳祥輝的書,葉慈是出生在都柏林的Sandymount,也許不是在都柏林市,就像大台北那樣的概念。

我跟領隊約定到史萊果再問個清楚,可惜那天葉慈紀念博物館沒有開放。當時正有一位解說員在附近對一群老外遊客解說著什麼,移動的速度很快,我們以趕去投胎的速度跑過去,到達定點時,氣喘吁吁,幾乎會呼雞袂歕火,但畢竟還是問出了結果:葉慈出生在都柏林。我內心涼了半截,後悔沒做足功課,但心想,也許Edwin Robert Petre的書有疏失,或者此書出版時葉慈還沒成名。回國後發現此書是1928年出版,那時葉慈已是六十三歲的大詩人,再Google葉慈的生平,知道他是出生在都柏林郡的Sandymount,所以領隊、我和Edwin Robert Petre都沒錯,反正Petre認為Sandymount是都柏林郡的一部分,不是都柏林市。正是:都柏林本無事,郡和市惹塵埃。

葉慈出生地有什麼好爭的,他的作品才是正辦。紀念博物館門口牆上有一首葉慈的詩,第一句是「仙女們啊,請帶我離開這個枯燥的世界。」我也想引用他的〈狂簡茵和主教的談話〉一詩中的一句來沖淡「出生地」的枯燥:「……/但愛情的殿堂建立在/排汙泄穢的區域;/……」(引自余光中譯文)這兒的愛情的殿堂是女人做愛和生產的管道,排汙泄穢的區域則指排泄器官,葉慈的意思大概是「神聖」與「汙穢」其實是很接近的。

到了都柏林,領隊特別帶著我和妻子匆匆到奧康諾街去拍《尤利西斯》作者喬伊斯的雕像。有幾個愛爾蘭人坐在雕像基座不走,還要與我們合照,因為時間有限,我們隨意拍完就走。在我的請求下,熱心又認真的領隊也帶著幾個疲累的團員到梅里恩廣場公園看王爾德的像, 但見王爾德的身體橫陳在小丘上,據說外國女生會狂吻他的臉。前方有一裸女的小雕像,兩手撫摸懷孕的肚子,像座四周寫滿王爾德的名言,第一則是:「我喝酒是為了讓靈肉分開。」以下是很少人引用但我非常喜歡的一則我私藏的王爾德名言:「然而每個人都會殺死他所愛的人/請每個人聽我明言,/有些人是用懷恨的表情殺人,/有些人則用奉承的語言。/懦夫是用一個吻,/勇者則用一支劍!」

在我看來,王爾德和蕭伯納就像連體嬰,都以機智著稱。我這一次沒有看到蕭伯納的雕像,想引用一則軼事來補償:亞斯都夫人把海倫.凱勒介紹給蕭伯納,特別叮嚀蕭伯納:海倫小姐又聾又啞,蕭伯納說,「當然了,所有美國人都又聾又啞。」可見蕭伯納對美國人多麼沒有好感。

最後,但並不是最不重要的是《格列佛遊記》的作者史威夫特,當然他也以機智出名,然而我要引用的這句話很少人知道:「人類從來不會像如廁時那樣嚴肅、若有所思又很專心。」

我擬了一封給史威夫特的短箋:「親愛的史威夫特先生:你知道,我這次參觀三一學院圖書館的長廊,很用心地拍下了你高貴的頭像。一個景仰你的台灣人上。

P.S.我愛你(這也是在基拉尼國家公園拍攝的電影,你當然沒有去看,也不會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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