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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身口意三業〉甜甜圈和破襪子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我穿的襪子破了一個洞，讓馮祥華醫師看見，他悄悄跟我說：「很好。」
馮醫師說：「我們都是男人，告訴你，有些男人穿有破洞的內褲，因為這樣反而好穿，舒服，就像有些小姐的牛仔褲膝蓋破了洞，反而變為時髦。」
我說：「我兒子力氣大，把家裡他穿過的襪子和內褲都撕破了，我們家的內褲也都是破的。」兩人哈哈一笑。
馮醫師走後，我轉念這樣想著，襪子的破洞就像是人的器官衰竭了，或是身體某個部位的敗壞，但難道我們就因此要放棄身體了嗎？
在佛陀時代，雖對殘疾人士的病症還沒有太多的知識，也對殘疾者的出家有種種限制，但《本生經》記載，有位修行者的前世就是跛行之人。佛陀的悲憫也如是看待殘疾人士，「殘疾是苦，我們都在離苦得樂的道路上。」
願力和財富，當然也可用破襪子來做比喻，有人一天到晚守著存款簿上的數字，他只在意他不足的部分，卻沒有想到他已經擁有的財富，那就像看襪子就只看見了襪子的破洞。有一天，他把錢財捐獻出去，幫助了其他人，把他的不足變成了真正的財富。
我們的願力也是如此，不足的部分總是比達成的更引起人們的關注，常聽人們抱怨：「我為什麼達不到既定的目標呢？」然而，馮祥華醫師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我深深感覺，今後，我應該更加地珍惜我已經擁有的，不要只是看見我的衰敗、我的不足和我所未曾擁有的。
願力的不足，曾是觀世音菩薩的無奈，也是地藏菩薩願意進地獄的原因。我想聞聲救苦，救濟所有生靈，但我怎麼永遠達不到這個目標呢。於是「虛空有盡，我願無窮」，放棄了成佛，留在菩薩道聞聲救苦。
早晨，我在家裡觀世音菩薩畫像前靜心禮拜，謝謝菩薩啊，這個世界總是有辛苦之人啊，救濟是無窮無盡的願力，但我感謝菩薩的心意。
我想起了佛經上記載，佛陀圓寂後數百年間，由於對佛陀說法的爭議而出現上座部和大眾部的分別，簡單的說，一派主張「一切有」，另一派主張「一切無」，就在「空有」和「空無」間衍生出日後的佛教宗派。
我向禪師提出究竟義的問題，「究竟是無，還是有？」禪師說：「當我們吃甜甜圈時，是吃那個空洞，還是那個圓圈？」我說：「這還用問嗎？」
「是那個空洞，和那層麵糰一起構成了甜甜圈。」喔，當下有恍然大悟的暢懷。
我繼續穿著兒子給我穿上的破襪子出門。比起其他好襪子，我更珍惜這雙破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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