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和解書】伍軒宏／雷蒙．威廉斯

◎伍軒宏

◎伍軒宏

在我求學年代，傅柯、德希達、德勒茲等理論家都還健在，持續出版著作。同時，我們也積極補課前一代西方馬克斯主義經典，盧卡奇、阿德諾、馬庫色、班雅明、阿爾都塞等。歐陸大師，深又廣，風格強烈，愛創新詞，光芒四射。相比之下，雖然也是左派理論陣營人物，雷蒙．威廉斯的星度，就沒那麼閃亮。

他的位置，類似以撒．柏林與霍布斯邦。他們學問扎實，植基歷史脈絡，總能提供可靠知識。治學範圍廣，出版豐碩，文字清楚易讀（不同於把文體也當武器的歐陸派），但是少了點原創力，可能受限英國學術文化傳統（柏林與霍布斯邦少年時由歐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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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求學年代，我只稍微留意威廉斯，無意投入。即使如此，前前後後也買了他十一本書。雖非原創大師，威廉斯在馬克斯主義文學理論，還是貢獻了幾個自創重要概念，今日仍然好用。我開始教書之後，每年在不同課程，會選用威廉斯各種文章，幫同學釐清理論和文化議題，每次都心存感激。

追逐歐陸理論時，覺得威廉斯不夠精采刺激。理論風潮過後，再回頭，有新感觸。他不走思辨路線，扣緊「文化與社會」脈絡軸線，對戲劇（他專業）與小說作品的生成屬性，往往一針見血點出，總是具參考價值。更重要的是，威廉斯「文化與社會」路線，承先啟後，繼承阿諾德，扭轉觀點向左，啟發霍爾等人「文化研究」領域的開拓。

理論大師是菁英的菁英，著眼哲學、文藝經典，對文化議題，尤其大眾文化，不是興趣缺缺，就是輕視、批判。威廉斯出身威爾斯鐵路工人家庭，始終看見社會下層建築的脈動，與文化結構的繁複組成，不只是文本而已。即使身處劍橋，依然不忘解析「鄉村與城市」的辯證，以及電視、廣告等傳播媒體的意識形態中介。●

【和解書】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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