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小令／小雪

◎小令

◎小令

沒有人在家。小雪回家的速度像雨。騎樓的遊民看起來很暖和。雨都下在遠方。小雪的前額濕成一片。家裡的燈的顏色是錯誤的。那是沒有人在家的顏色。像一百年前就亮著的。那光照著一百年後的小雪。開門進屋的小雪看見兔子裡的籠子還是活著的。只有籠子還活著。沒有人在家。小雪唯一的家人在餐桌上。黃黃的麵線像乾掉的痰。麵線是唯一的家人。小雪在房子裡跑著。小雪帶回重要消息。可家裡的燈熄滅小雪眼裡的火炬。小雪流下的熱油很快就乾。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麵線。乾成一整塊。像嬰兒的大小。乾掉的嬰兒。唯一的家人。還好小雪不餓。一切都是錯的。因為太正確了。籠子不是家人。籠子只是剛好活著。是兔子養的。只是兔子死了。剩下籠子還活著。麵線也是這樣的。被誰煮了然後就再也。小雪失蹤了。其實大家都回家了。小雪失蹤到一百年後的家。洗好澡。燒好水。看著乾掉的麵線。大口咳痰。家人在一百年前等門。開著燈。讓還沒回家的小雪知道。家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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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家人都睡著了。餐桌上留了一碗麵線是要給小雪的。麵線也睡著了。麵線在燈光下的樣子。像是已經睡了一百年。小雪的前額濕成一片。小雪回來的時候已經變成雨了。所有的雨流進屋子裡。騎樓的遊民很暖和。因為雨都在遠方。小雪回家的雨的速度。籠子是唯一活著的。在失去兔子之後。籠子也一直活著。看著這一切。看著一百年前的家人都睡著了。小雪失蹤了。麵線在桌上等著。一百年後的小雪回家了。沒有人在家。麵線是唯一的家人。

籠子在這一百年間。看著這一切。一切都是錯的。因為太正確了。家人在睡夢中。夢見小雪回來了。小雪會在一百年後回家。變成雨躺在地上。看著上方那盞留著等門的燈。麵線在一百年前是不存在的小雪。麵線在一百年後是不存在的家人。麵線的存在安慰了這一百年間的所有一切。只有籠子沒有睡眠沒有夢。籠子只有兔子。兔子就是籠子的夢。沒有人在家。籠子的夢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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