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李進文／蛇在草叢注視

◎李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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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蛙獨自蹲在池塘邊，夕陽映照小青蛙背上起伏忐忑的肌膚，「滑溜溜的，摸起來像富貴的絲絨，」小漣漪接著跑上前提醒小青蛙，「別落單，要注意蛇啊，雖然牠瞬間撲向獵物的身段是正直的。」一旁的倉鼠插嘴，「蛇吃食從來都是為了其他目的，並非肚子餓。」小青蛙問，「這話啥意思？為了品嘗嗎？但牠都用吞的耶。」漣漪下一波又說：「蛇打自你小青蛙仍是一隻小蝌蚪的時候就在池塘邊觀察，這該有多大耐性，當小蝌蚪冒出四條腿的時候，我偷看到蛇咧嘴笑了。」「笑了？」「是的！蛇呸了一聲『荒唐』之後就隱入草叢。」小青蛙不解地追問，「為什麼！？」倉鼠像智者緩緩說道，「就我打聽到的──以蛇的概念來說，四肢是多餘的、未進化的，四肢跟移動無關。」小青蛙說，「蛇的想法極為排他性，太像極端保守主義！」倉鼠說，「不，應該說太像欲望，所以格外殘忍，而且這世界不單只有蛇有這樣的想法。」「喔對了，剛剛講到蛇吃食從來都是為了其他目的？」小青蛙問。倉鼠回道，「舒壓啊，蛇在希臘語中有『食道』的意思，吃食可以釋放壓力。」小青蛙這時望向夕陽，若有所思地說，「蛇的吃食是一種自我訓練吧～～你不覺得嗎，牠吞下的，遠遠超過牠需要的，牠訓練野心、開拓本能，牠從未想過自己是否吃得下，卻去吃了……這就是為何牠能夠成為神話學的重要符號啊，有野心才能成為憎恨者、有野心才能成為守護者。」池塘很平靜，平靜得彷彿古老的儀式，而池內始終包容著無數蠢動的、想像力的小蝌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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