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王丹專欄】同志仍須努力

◎王丹

◎王丹

在紀念「石牆暴動」五十週年的今天，歐美國家的同志平權運動已經獲得了極大的成功，不僅很多國家通過了同志婚姻法案，更重要的是，人人生來平等的理念，藉由同志運動的發展獲得了更進一步的推進。當幾百萬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聚集在紐約街頭，慶祝同志運動的巨大成功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解，其實，在巨大的成功的同時，還有很多需要去繼續努力的地方。

以美國為例，雖然同志已經可以結婚，各種在職場防治歧視的法律已經通過，甚至連公開同志身分的總統候選人都已經出現，並受到相當大程度的支持的時候，其實，還是有很多的歧視和仇恨潛藏在這個國家的各處，還是有很多結構性的更複雜的歧視，依舊影響著同志族群的生活。根據美國「國家跨性別平等研究中心」研究，在全美國，有22%受訪的跨性別人士，報告說他們在與警察打交道的時候受到過騷擾或侵害，而如果加上種族因素，這個問題就更為嚴重。在黑人跨性別人士中，報告中受到騷擾的比例更高達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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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今年6月26日，多少有些反諷而又令人深思的是，就在美國最高法院宣布同志婚姻合法化的第四年紀念日的這一天，一家天主教學校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大主教的要求下，開除了一名教師，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他跟自己的同志愛人辦理了結婚登記。這所學校曾經試圖保護這名教學成績無可挑剔的教師，他們用了二十二個月的時間，努力說服大主教，希望他可以收回成命，但是這名大主教威脅說，如果他們不開除這名教師，這所學校就會被剝奪天主教學校的資格。當你以為在美國，同志平權早已經是社會常識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其實依舊在發生。

問題其實還更嚴重，那就是除了歧視之外，暴力的陰影也依然存在：就在我居住的華盛頓特區周圍，最近也接連發生同志族群受到暴力傷害的事件：一個男子持槍脅迫幾名跨性別婦女為他進行口交；在華盛頓市中心的U街的一家酒吧門口，一對同志遭到幾個高喊反同志口號的小痞子的攻擊；在華盛頓周邊的喬治王子郡，三個月內接連發生兩起跨性別婦女被殺害的凶殺案。

這一系列事件使得華盛頓地區的仇恨犯罪率上升到三年以來的最高點。

此外，雖然同志權益廣泛得到保護，但是還有一些其他的社會問題牽涉進來，使得同志平權的議題變得更加複雜。除了上面提到過的種族的問題，還有經濟地位的差別帶來的不平等，以及相關的健康問題。舉例來說，紐約市2016年有一七九○人死於愛滋病，其中絕大多數（一四七一人）是黑人或者西裔，而50%的患者的生活水平處於貧困線以下。就全美範圍來說，根據官方資料，非裔美國人在2017年的愛滋病患者中占了43%的比例，而大家要知道，黑人在美國人口中的比例只有13%。

不是同志婚姻通過了，同志平權運動就大功告成了。歧視和不平等，在我們這個社會中，有著更為錯綜複雜的結構性的存在原因。即使我們處理了最基本的同志族群本身的婚姻權利的問題，但是如果其他一些問題，例如種族歧視，例如貧富差距，例如教育資源分配的不公，等等，真正的平等對於同志來說，就還是面臨很多挑戰的事情，所以，雖然同志平權運動在全球各地都取得了進展，但是不要高興太早。還是那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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