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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親子】〈身口意三業〉純素者隨想

2019/07/08 05:30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我們稱他王師兄,昔日,他在道場工作,在道場裡,當然過著茹素的日子,有一天,也許就是因緣成熟,想變換一下了,他下山重返人間。

回到社會裡來的王師兄,現在是一名計程車司機,開著小黃,體會炎涼百態,他的計程車吊掛道場的平安符和九宮八卦,顯現他不忘本的出身。人在紅塵,也不失一顆熾熱的道心不退。

但王師兄開始吃魚吃肉,這是他的妥協,那時候他可能覺得開著計程車要吃素有些不方便,吃得簡單,有時候隨客人到達某個景點,等待間就買一個便當果腹,沒有喜歡或不喜歡,但便當菜就是有魚有肉。

有一天,僅僅就是那麼的一天,我看是因緣成熟了,王師兄說,他讀了《金剛經》,他從未放下經典地研讀,讀著讀著,心領神會,他的外甥女拿了一根雞腿給他,他沒有拒絕,吃了那根雞腿,卻說不上喜歡或不喜歡那個味道,王師兄說:「那是我吃的最後一次肉的味道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此我又開始吃素了。」問道:「但你會想念肉食的滋味嗎?」王師兄斬釘截鐵回答:「一點也不會,我吃肉的時候,就不覺得肉的味道有什麼特別。」

起初我還以為,就像禪宗六祖惠能聽到《金剛經》裡的一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便開悟那樣,王師兄是讀到經典中某一句鼓勵吃素的話,大澈大悟了,但王師兄輕描淡寫地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句子啦,就是一種感覺,我也沒有比別人更有決心,就是,我從此就沒有再吃葷。」吃素,不離素心。

在某個環境或氛圍下吃素是容易的,譬如來到山高海淨的道場,只好跟著吃素,但像王師兄這樣,回到紅塵面對最底層的討生活,還能維持著吃素的習慣,便殊屬難得。有時候我會想,吃素只是一個小小的例證,所謂修行或修心,就是在等那個時候到了,等待那個感覺對了,然後,以前覺得不可能的卻變得容易了,蔬食,就不僅是偶然,而是生命的必然。

王師兄是名快樂的計程車司機,心血來潮,他可以不計較車資,載著我們一車人,千里迢迢地跑到瑞芳,只為吃一碗他心目中最好吃的豆花。他的快樂非常的樸素,也不吝嗇於與人分享。我們坐他的車去礁溪吃烤雞,他沒有多說什麼,也不講什麼大道理,在葷腥邊不動於心。「你們去吃吧,我車上還有一顆蘋果,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在最簡單的地方,在計程車司機王師兄言行中,見識到最真實的生命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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