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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王丹專欄】 歷史的先知
王丹。（王丹提供）〔王丹／自由副刊〕最近，委內瑞拉政局發生重大變化，反對派領袖自行宣布接任總統，現任總統馬杜洛面臨下台的壓力，引起全世界關注。說起來，委內瑞拉曾經是一個富裕的國家，這個國家因為石油資源豐富，國家財力十分雄厚，因此一度實行高福利政策，不要說醫療和教育免費，連年輕人結婚，政府都送一套房子。但是現在，委內瑞拉之所以陷入政治風暴，主要原因就是經濟的破產。該國現在貧富差距巨大，失業率飆升，通貨膨脹率高到了可笑的地步，國家財政所剩無幾。到底是什麼，讓一個國家的經濟，短短二十年，從天堂變為地獄？從根本上講，是前任總統查韋斯推行的國有化政策。國有化不僅降低了生產效率，而且滋生腐敗，把委內瑞拉拖向了災難的深淵。
而對這樣的結局，其實，早就有人曾經做出過預言。這個人，就是思想家、經濟學家哈耶克。1944年，哈耶克發表他著名的《通往奴役之路》一書，書中就曾經預言過：消滅私營經濟，是通往奴役之路的第一步。在他看來，國有化無異於一種烏托邦，而烏托邦主義無視基本人性，只會帶來匱乏和混亂。這樣的真知灼見，已經為後來的歷史發展所證明。最典型的，就是中共1949年奪取政權之後在中國所進行的社會主義改造，把全國的私人資本都國有化，結果是幾十年發展下來，偌大的國家一窮二白，政權的統治岌岌可危，這才有了1978年之後的所謂「改革開放」。
而這個「改革開放」的核心，其實就是把國有化的資產，重新私有化。當然，這些資產不是分給了人民，而是分給了權貴集團，但是畢竟也驗證了哈耶克對於國有化的預言。而委內瑞拉從高福利國家走到經濟凋敝的今天，無異於再次確認了哈耶克無愧於自己頭上那頂「歷史先知」的桂冠。
然而，歷史的先知，往往要走過一段孤獨的路，即使是哈耶克也不例外。「二戰」以後，西方國家流行的不是哈耶克的思想，而是主張國家干預的凱恩斯主義。在凱恩斯主義的主導下，西方國家也確實曾經一度呈現出了繁榮景象。當時，哈耶克曾經受到輿論和學界的嘲笑，被稱為「孤獨的反對派」，甚至被辱罵為「資本家的走狗」。
但是後來的發展還給了哈耶克公正：1970年代以後，西方世界爆發經濟危機，物價飛漲，資本主義制度搖搖欲墜，這個時候，人們才想到了哈耶克的歷史預言，開始反思凱恩斯主義，重新主張由市場主導一切，這就是英國的柴契爾夫人和美國的柯林頓執政下資本主義經濟起死回生的原因，而哈耶克這位一度孤獨的先知，也終於重新得到人們的敬重，並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殊榮。這當然代表了世人對他的肯定，但也是遲來的肯定。
對於任何一個思想者來說，能夠成為歷史的先知，都是最大的追求和榮譽。但是要成為歷史的先知，卻是一條艱難的道路。不要說這需要具備淵博的學識，知識的積累，和建立在其上的洞察力，更重要的是，歷史的先知，通常要走過一條孤獨的、被歧視的、黑暗的道路，這就要求他在學識之外，還要具備優秀的心理素質。而最重要的心理素質，就是能夠平靜地面對這樣的逆境，不計較外界的評論，並堅持自己的理念。
這就要有一顆透明的、淡泊的內心。有學問的人很多，但是能夠正確預測歷史的先知很少，原因大抵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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