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自由副刊〕美國總統川普喜歡在推特上發表個人意見，尤其是攻擊性的意見，這並不是什麼新聞。這就是川普的個人風格，而他也不排除利用這種個人風格打造自己非典型政客的形象的意圖。他上任以來的這種類型的推文，相信外界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但是，最近他的一篇推文，批評一個剛剛被開除的舊下屬，一位黑人女性的時候，用了「狗」這樣的人身攻擊的詞彙，在我看來，顯然是超越一個美國總統，甚至是一個文明人的底線了。

然而，比川普這則罵人是「狗」的推文更令我驚訝的，是當我在網上發表批評言論的時候，那些為川普如此行為進行辯解的人的辯解理由。這些當然都是一些網路上的個人意見，網路也不是什麼可以理性討論問題的地方，但是這些理由的呈現，還是可以讓我們不能不有所警惕，看到民粹主義在一個社會的群體心理中，是如何地根深蒂固，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論之下，掩藏得更深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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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有的辯解可以稱為「性情論」。有網友說：「川普總統真性情，接地氣，沒有任何官僚氣息。他不是一個老油條。也不是一個政客，他是一個真實的人。」我們且不去辯論川普做為一個實境秀主持人，他的「真性情」在多大程度上是表演出來的；就算這是一個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真性情」的人，難道就可以隨便辱罵他人嗎？我們對川普的批評，其實不是因為他是總統的身分，而是任何一個文明人，都不應該一言不合，就人身攻擊。這是起碼的文明教養。

所謂「性情論」，難道認為只要真性情，就可以不要文明了嗎？一個真實的人，更不應該辱罵他人是「狗」，不是嗎？

再例如，有的辯解可以稱為「攀比論」。有網友說，川普上台以來，對他不滿的人，成天在媒體上和網路上對他進行各種不堪入目的人身攻擊，你為什麼不去批評他們，而抓住川普不放？這種言論讀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實際上非常荒謬。

且不說我們討論川普是因為他是美國總統，他的品性好壞可以直接影響到國家利益，而一般網友的言論和品行，沒有川普的影響力大，二者當然不可攀比。就攀比論本身而言，也是不能成立的。打個比方說，你在街上交通違規被警察抓到，你可以說張三李四都在違規，其他縣市也有人交通違規，所以我也可以違規嗎？同樣道理，沒有人可以把其他人做過的不好的事情，當做自己有樣學樣的理由，不是嗎？

其實，最應當引起我們警惕的是第三種辯解，可以稱做「功過論」。例如有不少網友說，川普堅決反共，我們必須支持他。

這種論調其實是非常危險的。首先，川普反共，當然是值得肯定的事情，但是這跟他的個人品行是兩回事，因為反共有功，就可以隨便辱罵他人，如果這樣的理由可以成立，那麼一個救過落水兒童的人去搶劫，難道就可以不對他的搶劫行為進行懲處了嗎？其次，反共做為一個價值，就是因為中共的意識形態與普世價值背道而馳，就是因為中共的做法違反文明主流，這個文明就包括個人品行和道德。而意見不同，就人身攻擊他人，這本來也是文明社會不能允許的事情。我們不能以惡制惡，這跟不能以暴制暴是一個道理。

一個人，只要打擊了自己的敵人，他不管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我們就要袒護他，這種粉絲的態度，其實最後會害到自己的偶像，讓他成為自己打擊的對象。

王丹。（王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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