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譯◎林水福／佐藤春夫 詩四首

◎林水福

譯◎林水福

水邊月夜之歌

悲痛戀愛是緣故

月影寒冷滲身子。

知曉物之憐緣由

水之光影亦歎息。

縱使我身如泡沫

我底思戀非泡沫。

實在卑賤的我

憂愁清新、因君故。

．

某時給某人

雖非單戀之身

得到的只是心靈之妻

心靈之妻以心靈擁抱

難於入眠的我的冬夜。

比現實更虛幻的現實

比夢更恐怖的夢

心靈妻讓別人擁抱

身體和心靈都顫抖

冬夜我獨眠。

．

某時又給某人

如是真誠的愛戀

請勿忘分離之心、

將眼淚祕密藏起、

將心思化為歎息、

不要說身子卑微、

白天因白天忘了

夢醒的夜半想起。

．

感傷風景

妳和我相對而坐

妳瞇眼望向西邊的山

我窺視東邊的海出神

然而二人微笑樂於相思。

過往的某一天與某家的明亮露台。

不知底細的主人讚賞風景優美，

二人享受不時互換的眼神。

戀人的眼睛呀那是多麼美的宇宙啊！

哪裡有如妳眼睛般的風景與花呢？

啊！我不想回憶。二人比庭院的波斯菊更柔弱

幸福比驟然消失在桌上的鳥影更淡更虛幻

歎息永遠留在心裡。像那新建的山中別墅。

附記：

〈水邊月夜之歌〉及以下二首的愛戀對象是谷崎潤一郎的前妻千代。佐藤春夫對千代由同情轉為愛憐，那時谷崎移情其小姨子，即千代之妹。其小姨子似乎亦答應谷崎離婚後與之結婚；因此，谷崎答應佐藤可讓妻予佐藤。然後來其小姨子反悔，谷崎不願兩頭空，因此對佐藤食言。1921年3月佐藤與谷崎斷交。1930年8月佐藤與谷崎潤一郎前妻石川千代結婚。佐藤在〈我們的結婚〉說：「半是對谷崎的憤慨，半是覺得接近千代是危險的，我大約六年之間疏遠谷崎夫婦。」所謂疏遠是委婉說法，其實，是跟谷崎斷交了。這三首詩是這段期間為千代而寫的。

〈感傷風景〉的場所是北原白秋在小田原的別墅。谷崎潤一郎的妻子千代與佐藤春夫受主人邀請登上尚未完全建成的新建築物的二樓，走出露台，眺望眼前的風景。一幅初秋午後鮮明的全景立體畫。那時「多麼美的宇宙」與現在「比鳥影更淡更虛幻的幸福」形成強烈對照。因此，那時的記憶被染成「感傷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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