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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在重慶南路上寫作的男人 - 吳鈞堯談《重慶潮汐》

2019/12/08 05:30

作家吳鈞堯。 (陳奕全/攝影)

專訪◎楊隸亞

新作《重慶潮汐》。 (陳奕全/攝影)

吳鈞堯(1967-)把一條路寫成一條河,河在時間裡面蔓延,也把世界切成了兩個面,老的重慶南路那一面,新的重慶南路那一面,而他仍站在路的這端眺望彼岸,於是這條路有了雙重的臉。「這個採訪地點很適合。」吳鈞堯來到明星咖啡館,放下背包,脫下外套笑嘻嘻地說著,上衣的肩膀印著跟散文集封面設計相同的「重慶潮汐」四字,彷彿留不住的記憶就要自胸口游走。

情緒海上學做男人

「為什麼寫重慶南路呢?是因為在這條路上工作多年的緣故嗎?」我發問。他咖啡沒喝幾口,開始談起這條路跟他的重要關聯,我的耳朵聽見許多文壇重要的關鍵字:周夢蝶、袁哲生、明星咖啡館、《幼獅文藝》……「還沒來到重慶南路上的《幼獅文藝》擔任文學編輯以前,我大概在家當了一年多的奶爸照顧孩子,現在回想覺得好可怕啊。單身的人可以自由業,但是奶爸還自由業就有點內心焦慮了。那時《幼獅文藝》的前主編陳祖彥推薦我面試,從一般編輯開始做起,經過試用期後,才晉升主編。」

吳鈞堯在《幼獅文藝》工作的期間,正值紙媒大盛的時期,那是平面媒體力量高漲的年代,即使雜誌中未含太多的廣告頁,也似乎不焦慮銷售量或品牌經營的問題。台灣經濟正好,逛書店是文青的時髦事,從報紙政論到言情小說,寫的人是那麼多,而願意讀的人也多,遠遠不是現在都市傳說流傳的「作者比讀者多的年代」。於金門成長的他,當完兵才考大學,自認體力負擔當兵的操練根本不是問題,三千公尺跟五百障礙成績都名列前茅。「一個男孩變成男人的關鍵就是服兵役,但真正的修煉是在職場啊。」講述這份工作的回憶,他的語氣乍聽很瀟灑,彷彿遠久時光不用多提,但回顧過去的記憶與事件卻滔滔不絕。

「現在回看自己年輕時所編的雜誌,有那個年代的一種土氣吧,跟後來的主編李時雍、馬翊航不太一樣,他們的議題規畫都很有學術基礎,我大學讀財務管理,也不是文科出身,比較注重生活感。」吳鈞堯繼續說,「工作的時候也曾遇到不如意的事,記得袁哲生過世的那天,我下午還要趕去企畫標案,心情很難承受,在樓梯間罵了一聲,也是得硬著頭皮繼續完成工作。」說著這些的吳鈞堯,彷彿站在文藝碼頭邊上,重慶南路的書海讓他靠岸,湧起的浪潮也拍打著他的情緒,他努力在海上做一個男人。

今天點什麼?點潮汐

對於時光無法倒流的哀悼或緬懷,吳鈞堯下筆的筆調仍保留幾分輕快感,在散文的最後,他加入了名為「點潮汐」的小段落。閱讀起來的氣氛也很像電影播畢最後「先別走開,後有彩蛋」,也像編輯人在安排雜誌版面有的Box小巧思。「我在《重慶潮汐》散文集單篇後面加了一個『點潮汐』,就像你說的,像編輯雜誌落版單的Box效果。如此一來,主文與Box就能產生不同腔調的搭配,讓散文有了閱讀的起伏節奏感。」

用輕鬆的方式補充主文,增加魅力,也帶出重慶南路上的懷舊點滴。「周公的稿子都是手寫的,他那時在明星咖啡館樓下擺攤。稿子完成,他都是步行走來《幼獅文藝》辦公室交稿子。他來找我交稿都非常客氣,我們站在公司櫃台前面,你看我,我看你。直到他離開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很喜歡喝高粱,這跟我就是一路的啊,每次想到這個,我心裡都覺得有點遺憾。」吳鈞堯說。問他手上是否持有周夢蝶的親筆詩稿?他沉思一下表示,幾乎都寄回去了,然後又突然眼睛一亮說,「有個東西,很值錢!我有一張絕對是全球唯一的,就是周公的領據。我想這張可以賣一百萬吧!」他開玩笑地說著與詩人的回憶,同時透露自己也必須有酒才能活得過來。一隻酒鬼會去找另一隻酒鬼,可惜人生沒有早知道這種事。

吳鈞堯認為周夢蝶屬仙氣,黃春明很俠氣,龍應台是貴氣,這些大人物都走進明星咖啡館的文學殿堂;相較大咖作家,他說自己很土氣。寫在〈明星咖啡館談文學明星〉的「點潮汐」:「以往的我,常拘於皮相的,門牙不整,口吃嚴重,讓我自卑自傷多年,忽然有一天,我找到自己與世界的相處方法,我便自在了。行文與行事,便是我的兩種自在。」

書店消失的書店街

《重慶潮汐》散文集裡有一張手繪的散步地圖,墊腳石、臺灣商務印書館、建宏書局、三民書局、馬哥孛羅、東華書局、金石堂等。談及近年書店街的書店逐漸熄燈關門,結束營業,吳鈞堯心中有很多感慨,他回想以前站在幼獅文藝的辦公室,打開窗戶望出去,書店的存在如此理所當然,不會特地為它們拍下照片,也不曾想像這些書店會消失。「書店街現在變成足浴與商旅,難道因為時代的淘汰,書必須離開現場,只能用足浴來進駐嗎?」聽吳鈞堯談起書店街的興衰與願想,原來他是透過創作書寫去還原一條街的生命,除了把記憶擺放回來,更試圖喚醒民眾心中的共感。

〈站在停止營業的書店台階上〉,吳鈞堯是這樣寫的:「我加入隊伍,走進我習慣的書的裝扮中,很明白,這是我與它的告別。這一天,以及其後的一段小時光,會是它最後的戲法。我期待它的再度現身。因為一場完美的魔術,都得有關心它的觀眾。雖然十多年過去,我老了、疲憊了,但這一條街會是我的留戀,尤其當一條街,愈來愈像一條河的時候。」

「要為一個地方寫書,是一件大事。起初想把重慶南路的故事發展成小說,但發現自己對此地的掌握度仍不足。上下班其實並不是生活,如果我要寫重慶南路的小說,必須在這裡租房子,至少住半年以上,但我發覺自己與這條路更像是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所以我調整成散文體裁,從個人感受下筆。」吳鈞堯說的「租屋半年」也許是所謂長出根、接地氣。訪問結束,吳鈞堯比我更早離開明星咖啡館,不曉得是不是去樓下買配高粱的花生?我喊住他問,如果周公還在,要跟他說什麼?「來吧,我們喝一杯。」他爽快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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