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吾輩與貓】楊佳嫻／花貓交相映

◎楊佳嫻

◎楊佳嫻

清晨，天還未大亮，臥室門外鬼哭神嚎。小貓天生能自己發出音階錯亂的複聲合唱，即使我再愛牠，也無法昧著良心稱之為好聽；大貓先以低鳴為前奏，漸次加強，最後放開喉嚨大叫。聲音之侵擾無法奏效，則親身上陣。

首先，我胸口突增重量，小貓爬上來，與我的臉相距五公分，呼吸相聞，毛茸茸地壓迫過來；大貓在腳旁，拿牠圓圓的頭頂撞我，無效，則加碼，抱住我小腿，就榻一滾，後腳有力地踢騰幾下，又快又準，力道拿捏剛好，不至於讓主人暴怒，也無法繼續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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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牠們呼喚我起床的儀式。家貓與主人的互動非常率意，大抵因為信任，表達相當親密，直接。走在外頭的巷弄裡，偶然遇見野貓同樣親密直接，總讓人驚訝。

我家到捷運站之間的某處巷口，歸一頭大黑貓管轄，天熱了牠就躺臥在某戶人家茂密到近乎妖氣、花開如熾雲的越牆九重葛底下乘涼，天陰了，牠會神氣地站在綠色變電箱上，只要眼神跟牠對上，都能得到咪嗚招呼。如果停下車，伸手討牠的青睞，牠也從不吝惜，立即把頭顱就湊到我手掌底下磨蹭。我通常稱牠為大黑，有次經過，看見別人停下來跟牠玩耍，也順口叫牠大黑，看來有志一同。以前家裡還沒大貓小貓，老動念是不是要收養大黑，試著把牠抱到腳踏車籃子裡，嚇，牠居然坐好坐滿，不動了，朝我咪嗚咪嗚。但是大黑與九重葛人家看上去關係不錯，那戶人家總把大門推開一個空間，貓可以鑽進鑽出，是放養嗎？牠的食盆擱在變電箱上，又彷彿只是受到周圍鄰居愛護的野貓。

猶豫了好長時間，然後就撿到了當時還是瘦弱幼貓的大貓，就沒繼續打大黑的主意了。多次經過，見到牠的次數也變得好少。哎，下午就來去看看大黑吧，這麼熱，夏天要來了，牠會在九重葛底下花貓交相映嗎？●

【吾輩與貓】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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