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莘倫
亨利‧卡提耶‧布列松 Henri Cartier-Bresson
亨利‧卡提耶‧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1908-2004),馬格蘭攝影通訊社(Magnum Photos)的創辦人之一,作品取向黑白攝影,拍攝足跡橫向遍布東方與西方世界,縱向橫跨幾乎整個20世紀,作品中不論「質」或「量」,都堪為整個時代的標誌。
布列松出身巴黎富家子弟,自小對繪畫有濃厚興趣,成年後放棄家族紡織事業選擇學習藝術,而後在劍橋大學念英國文學,退伍之後前往非洲狩獵。捕獵的英文是「shoot」,與「攝影」英文同字,而後談論布列松的人很自然的都會使用這類詼諧雙關語,布列松也以此自比,他曾說攝影之道一如狩獵,必須「手如綿,目如隼,步履輕移,就算對象只是靜物亦不例外」。
新聞攝影濫觴 見證關鍵時刻
布列松自30年代初期接觸攝影,當時年僅22歲的他帶著一架萊卡相機,彷彿懷著先前在非洲大陸游移的習慣,追逐獵物、走遍各地,以攝影紀錄眾多事件,在通訊設備尚未便利的時代,以新聞攝影的角度拍攝多幅具有歷史價值的相片,為歷史留下見證。
布列松的足跡幾乎踏遍全球,1947年與好友成立馬格蘭攝影通訊社後即在歐洲進行攝影工作,紀錄二戰後的景況;1954年為美蘇冷戰解凍後首位造訪蘇聯的攝影師;1959年正值中國共產黨建國十週年,布列松應邀訪華;1965年前往印度和日本。這期間他走過印度聖雄甘地之死、中國國民黨撤離及共產黨掌權、戰後的日本、鐵幕後的蘇聯及新興的美國等。
與當代攝影截然不同,當時攝影似乎偏向於「紀錄」而非「創作」,布列松擁有一對「發現」的雙眼,以獨特而細膩的感官,將具體事件連同當時氣氛及情感完整保存在底片中,再現當下,他也因此被稱為新聞攝影的濫觴。時代造人,在動盪又創新的20世紀,還好有布列松,上天揀選了一個這樣的攝影師,為時代留下不朽的紀錄。
剎那即永恆 決定性瞬間
布列松接受《華盛頓郵報》採訪時曾說:「拍攝那一秒是充滿創造力的瞬間,你所構建和表達是生活本身所提供,必須憑直覺判斷何時按下快門。是的,就是那一瞬間!一旦錯過,它將不復存在 。」這也完整表達出他的攝影哲學,他鄙視擺拍,並視裁切照片為「承認創造性觀察的失敗」,他也絕不調整拍攝時的光線、不使用閃光燈,如此風格隱約源自於他熱愛的初衷,繪畫。
布列松曾言:「繪畫是我的初戀。」自童年想成為畫家的念頭,也間接影響他的攝影風格。他認為攝影如同繪畫速寫,不容修改,「若是非改不可,只好等下一張再改了。」在生活中有許多「一秒」,每一秒都無可取代、無法倒帶,而如何在時間縫隙中將畫面永恆停留,布列松抓住的是如同他著名的攝影集名稱:「決定性的瞬間」。
《決定性瞬間》(Images à la sauvette),法語原義為「圖像進行時」或「匆忙的圖像」。布列松的作品正如同其原義,攫取生活中、甚至歷史洪流中,那萬中選一的一刻,這樣的攝影信念造就他兩種格局截然不同的作品:一是史詩般紀錄歷史事件的新聞紀實攝影,留下人類歷史演進中關鍵的時刻;一是在日常生活中,由平凡小人物主演,體現他對生活中每個瞬間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