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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叔夏談《沒有的生活》:生活以外的事及其毛邊

2018/10/20 22:00

言叔夏新作《沒有的生活》。

〔董柏廷/自由副刊〕關於書寫,言叔夏(1982-)保有一種闌珊姿態,宛如貓,你急她靜,恆常維持自己的速度,不動聲色其實是百無聊賴,她自承是一個經常放空的人,「因此老是跟現實產生某種縫隙。」在日常與日常之間,她以放空為自己保留一片不被打擾的居心地,因而「天亮後的白馬」走了五年,才孵生出新作《沒有的生活》,「上本書的寫作狀態像是長時間在一個密閉包覆的地底世界,到了這本書時,這種狀態有了比較大的改變:工作,生活,各種細瑣蕪雜。感覺自己變得比較像一株只能待在定點的盆栽,被動地等待什麼來澆灌,然後順著生活的流向走。」

作家言叔夏。(記者陳奕全攝)

★存在於遠方的某城

總在城市中小規模遷徙的言叔夏,台北、花蓮、高雄、台中四城,隨著她的移動分別在她的作品中角力,「以前從沒想過會在一個城市永遠定居,可能跟這種不斷遷移的狀態有很大的關係。」她援引日本導演寺山修司的話:「『故鄉存在於遙遠的地方。』十八歲離開高雄以後,每個住過的城市其實都有上一個城市的倒影,它們的意義是不斷位移、偏斜的。書中有篇散文〈某城〉,雖然寫的是台北,但其實每座城市對我而言都是一種『某城』,彼此的影子相互重疊、抹擦,城與城各自的輪廓是曖昧的,有時甚至會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座城市裡生活。」

帶著對於遷徙的想像,翻看散文三輯的名稱――「地平線」、「沒有的生活」、「天黑以前」,三詞引出遙遠、虛無,以及光影迷離的概念,似乎透露出她內心的某種渴望?「所謂『沒有』,除了字面上的意義,某種程度其實也很像是指那個或許不存在的『遠方』,而『生存』這件事,其實是在追逐遠方的『地平線』,儘管知道永遠不會抵達,但活著本身,或許也就是在這條地平線之前散漫地追尋那些無以名狀之物,過程中會遇到大量壞毀、無用、甚至是被生活裁去的布邊,而為這些看似剩餘的東西,找到一個可收納之處,或許是《沒有的生活》寫作的來由之一。」

★所有的敘事原來都為了繞路

新作處理童年、家庭、自我、以及成人後的生存經驗,有更清楚的紀年與城景輪廓,而句子與敘述卻多了些斷裂與拼貼,她說起自己和世界之間經常保持一種類似「電話亭」的狀態:「很像待在玻璃屋子裡,通過話筒在跟他人說話。」但自言跨過了三十歲,告別漫長的學生生活後,經常需要大量面對的是再扁平不過卻又巨大無比的生存。尤其是愈趨加快的時間感,「你不免會需要去面對那些被生活的齒輪壓碾而產生的磨損或斷裂。那種過程很像剪紙,你被削剪,留下鋸齒邊緣,而落下來的那些殘片、渣滓,就是生活本身。」她先去迎擊日子強灌來的洪水,再拿剩餘的時間蒐集那些沒用的剩餘物與毛邊,並且收納進書寫之中。她更承認自己對於生活底下的「沉積物」饒富興趣,無論具體或抽象,時間或空間,她認為底下蘊藏的什麼才可能具備真實性,好比被一層層包覆的祕密,「那些被岩層重複封存與摩擦的事物,對我來說才是某種意義上的真實。」往岩層底下鑽,讓她貼近某種核心運轉,依然是不逐光之人,「我想寫的不是地表上漫布的白日地景,而是岩層底下的不透光處。」因此她的文字裡大量運用陰翳、黑暗、洞穴、繭、側影等詞彙,彷彿一枚薄薄的影子貼壁,泊在角落靜觀各種脈動與生息。

言叔夏對疏離特別敏銳,「可能是性格的關係,我在寫作裡老是沒辦法跟生活同步。」她略顯苦惱地說:「一般而言,散文跟作者日常經驗之間應會有一種自明的透明性,我覺得那是一種對日常現實的信任感。我的寫作和現實的關係比較不是這樣。它們之間好像隔著一條河,無法確鑿地命名或指稱。指稱跟定義都常讓我感到很不安。」遂將定義藏進隱喻之中,生出詩意,自言更擅長的是「繞路」:「有點像從這些詞語的邊沿擦過,每每觸及,在意義還來不及發生時,又很快離開。這種暈眩特別容易讓我快樂。」

★「沒有」的地表

提及散文創作觀,言叔夏直言,「散文擷取的是經驗內在的結構,但並不一定是刻意經營出來的,物件兩兩之間互相關聯,自然會形成一種有意義的結構。」她舉班雅明的星座說為喻,「每一個歷史事件都像星星,彼此的距離是不對等的,但在距離遙遠的人眼中,星星與星星會連成一個星座,一種自成意義的矩陣,在矩陣之中,所有經驗就像彈珠相撞,發生聲音,或敲出迴響,這也許就是散文本身的動線。」身為作者,應善於將某些經驗或材料合成,當作者被啟發的瞬間,也讓讀者獲得神啟,那便是她心中散文佳作。那麼,形式跟內容,孰重?「我很老派地相信形式就是內容。雖然我們活在一個經驗相對匱乏的時代,但即便是相同的經驗,只要不斷地摺疊,也可以翻變出完全不同的東西來,寫作者不是用外在形式塑造經驗,而是將經驗像摺紙一樣地反覆翻摺,自然會翻出新的形狀與意義。」

她在〈野菇之秋〉寫下:「當我說『語言』,我想說的究竟是語言,還是關於語言的回憶?」顯露對語言以及記憶的不信任,「當我回想起十年前的某個下午,那只是我回想的那個時刻的回憶,但過了三年,當我再次回憶起同一件事,中間或許會持續疊加或摩擦,長出自己的枝蔓來,好比寫作也是一種不斷塗覆、擦抹的過程,最原始的成分或許已經溶解或消失,但我相信終究會透過另種材料或經驗浮現出來。」

經驗的神祕,遍布在看似平坦的日常,那或許就是「沒有的生活」,從光天化日的地表之下,不斷掘深且彼此相通的甬道。於是,書中的「沒有的富有」所指向的,便不是一種日常生活所奉行的極簡意志與信條理念了,而是那些被深埋、塌陷在地表植被以下、失去了日常邏輯與時間序列的物事,堆積在什麼都沒有的生活底部,看似斷裂、散漫卻也自成一座地底城市的豐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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