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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歷斯.諾幹/我們往往以為看見了什麼 卻不清楚流失了什麼

照片出自《福爾摩沙紀事――馬偕台灣回憶錄》馬偕原著,林晚生譯,前衛出版社。台北,2007。〔瓦歷斯.諾幹/自由副刊〕

童年印象裡的父親是個專業的獵人(假如不是台灣經濟發展拖垮了父親在山林奔馳的腳步),喜歡背著藤編背簍帶著我赤腳進入八雅鞍部山林的心臟,據稱是我能帶給他好運氣,而好運氣是山林的靈魂賜與的,我因而有著更多的親身經歷體會獵人的行止。

那是1970年前後,我以一雙瘦如山羌的細腿跟隨著父親的腳步進入山林,時序到了2013年的冬天(這年的冬天直如初夏),部落已經不見「獵人」,竟連田鼠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散步在庭院,我想,就算是我寫出了什麼,別人也會把它看成只是故事,時間再久一些,我自己或許也會當成是故事――當代人不再相信,卻浪漫地、假裝相信那些遙遠的真實事件。

這一張日殖時期在日本人類學家相機前裝模作樣擺譜的獵人神態,肯定會遭致我父的譏嘲批評,就像60年代我們都知道行走在山林裡的獵人是寂寞的,父親在樟樹樹冠底下伺機撲殺壞脾氣的山豬而眼前仍不動如山,在山林中寂寞的父親將會對著這張發黃的照片同情地說:是漂亮啦,但做為獵人而不好好狩獵就讓人生氣啊!

問題不在於這是一張日殖時期出土的照片或者其實是清末某個旅行家的圖譜,它們看起來就只是「影像」,將時間與空間定格起來的什麼東西,在一處山坡地(河岸邊、聚落家屋旁空地?)、被命名為泰雅族獵人的兩人、左邊一人握著類似魚叉的工具、右邊嚴肅的男子持著弓類的射擲器、並且裝腔作勢被框進(他們會不知道被書畫、被攝取了嗎?)不合時宜的家屋一側,這些細節或許讓我們想像出一幅獵人出獵的樣貌,但僅僅如此而已,不是嗎?我們無法確知兩人的關係,不知道出獵前是否已經完成了Sbalai(和好)儀式?更重要的是,傳統的狩獵大多是集體狩獵,何況出獵之前先要有個Spiar(夢占)啊!這張照片失去了儀式,失去了生活的連續性,讓我們很難一窺真實獵人的行止,而是,恰恰是讓別人將「獵人」切割、片斷並加以凝固,以為這「就是」獵人。這也是我認為我父會加以同情的緣故啊!

在我印象中,部落族人第一個被拍出影像的人,日後見到了自己的形體顯影在神奇的光面紙上,驚懼於靈魂被困住了、被剝離了肌肉,就像Mgaga(獵首)之後將敵人的頭顱在水中切割除肉只留空而洞之的骷髏頭一般,老人家說:「夜晚還沒來臨,他就死於失去了尊嚴。」我認為(不是基於想像),至少是,那是一種自覺的死亡,自覺於某個重要的訊息遺失了,自覺於靈魂在某個時刻被蒙蔽了,於是老人乃能痛哭失聲。

面對新奇之物,我們往往以為得到(看見)了什麼,卻不清楚流失了什麼,我總是抱持謹而慎之的態度觀看新奇的事物,特別是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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