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洄〕和男友W交往至今，若說有甚麼值得慶祝的事情，就是他的脾氣變得更加壞了。想當初，他真可稱得上是位模範男士：性情好、品行佳，負責任又會替人著想，吃苦耐勞、古道熱腸，根本是居家旅遊婆媽閒聊牽線作媒的最佳良物。我倆交往後，W對我也是百依百順，凡事呵護備至、體貼照料，就算偶有齟齬，每每低頭認錯的都是他。

然而，不曉得從哪天開始，他漸漸不再包容我的任性，說起話來也不再顧慮我的感受──這下子小姐我可有些適應不良了，更多的，則是份隱隱然的怒意。於是某回爭吵中，自己梨花帶淚地指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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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這麼兇，都不考慮我的感覺，你根本不愛我了。」

下一秒，就聽W犀利地回覆我：

「知道嗎？妳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對我的。我都還沒像妳這麼兇，妳就已經受不了。那妳想想我的感覺是甚麼？究竟是誰不愛誰呢？」

男友的話，頓時讓我清醒過來。儘管不服氣，但必須承認，過去的日子裡，我確實有些被寵壞了。過去的我，總覺得W理所當然該接住我的脾氣，並溫柔地回應我──但我卻忽略了，當他扛起我的情緒，他自己的心又有誰來照顧呢？愛情不是靠一個人支撐的，我也應該在他疲憊時蹲下身去托起他，然而，當我專注在自己的委屈裡時，他卻只能壓抑自身情感，以不平衡的姿態，勉強撐起我倆的關係。

終於明白，W的壞脾氣，其實是一份求救訊息。他並不是不愛我，只是真的累了。原來，當一個人願意對自己發脾氣，是在期待我能理解他的脆弱，同時，相信我將接納他的不完美──發脾氣，是傾訴，更是種信任。情侶間的粗聲大氣，不是不在乎了，而是更自在地袒露己身的瑕疵，並且深信對方會像最初許諾的那般，依舊無條件地愛著自己。

如今的W，對我已少了往日的那份小心翼翼，但我也因此認識了更真實的他。我想自己是幸運的，畢竟，愛情的生命力，不是來自虛幻的微笑王子，而是有血有淚有著壞脾氣的另一半啊！

（圖／巫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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