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限制級
您即將進入之新聞內容 需滿18歲 方可瀏覽。
根據「電腦網路內容分級處理辦法」修正條文第六條第三款規定,已於網站首頁或各該限制級網頁,依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規定作標示。 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TICRF)網站:http://www.ticrf.org.tw

李紀/【私の悲傷敘事詩】情念

2019/01/13 07:00

photo:michun。www.facebook.com/michun2010?fref=ts

〔李紀/自由副刊〕與春天女孩分手,並不感到特別的傷心。比起初戀結束時,那種被撕裂的感覺,心情出乎尋常的平靜。一片浮雲從我心靈的天空飄走了,但彷彿看著她仍在我的視野裡,在仍看得見的地方。只是,兩人之間已不能經由觸撫相互感知存在,不再是相互有體溫的連帶,而是一種記憶。這樣的記憶在白天的工作時間會被隱藏在心的角落,回到住處的夜晚才浮現。不是痛,而是一種緬懷,一種想念。

書桌上有一個精裝書型的筆筒是春天女孩留下來的。筆筒中的鋼筆直立在我端坐的書桌前。我常想起,有一回我們一起談論有關星座時,她笑著說天蠍座的男人在書裡被描述的沉穩與意志力,就如我手持鋼筆在稿紙上書寫的神情。我第一次讀到的星座書是春天女孩帶給我的,出版社就在她家鐘錶店隔壁。一隻公雞的商標印記在書背的角落,書系還有許多譯介自日文的「記憶力」、「學習力」、「性向」等。我從筆筒拿起一支鋼筆,在稿紙上留下字跡時,會從各種記憶離開,專注於思考新的行句。

夜深時,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記憶會浮現。浮雲飄浮在白日的天空,夜晚的黑幕是星星點綴的。春天女孩聽命父母嫁給表哥,應該會幸福吧!我這麼想。兩人交往的時間不長,但從來沒有像初戀時與梨花之間的起伏,只感受到一位年輕女孩的溫暖愛意,一種超乎年齡的穩重。是因為在家裡的鐘錶店培養出的待客之心?笑臉盈盈,體貼入微,甚至在說出了指腹為婚而要分手時,也只是將愛戀相互印記在肉體做為符號。

是因為我尚未安定的心嗎?是因為我會再從省城的台中向北漂泊,甚至再從北地流落他方嗎?還是,初戀雖然結束,但梨花仍然在自己心中深深印記著?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只知道自己仍然一樣在報社的新聞採訪線上工作,下班後在自己的租居繼續寫自己想寫的東西,看自己想讀的書。感情的心空出來,有一種既像空虛又像茫然的感覺。

《草笠》有一年年會在台北舉行時,我從台中與會,年會在《自立晚報》備用會議室,與會的同仁包括了年長世代、中堅世代以及年輕世代。後來被喻為《草笠》四季詩人的四位同世代,從那時起成為摯友。包括春的曾君、夏的鄭君、秋的我以及冬的陳君。我們四人投宿在台北火車站後的一家小旅館,夜晚一起逛重慶北路夜市,在海產店喝啤酒喝到醉醺醺,在一個算命攤,女算命師為我們四人看相。我記得她說曾君很快就會結婚,說我會娶一位漂亮妻子。四個人從後車站走到站前廣場,坐在噴水池周邊談天說地,看著四周的霓虹閃爍,看不到天空的星星。我脫了鞋子,撩起褲管走入噴水池。藉著酒意,似乎在時空之頁寫下幾行狂草。

這樣的回憶也在《草笠》九週年年會於台中舉行時,又浮現出來,而同輩的陳君已去日本。這一屆年會舉辦了一場德譯台灣詩選《星火的即興》(Improvisation des FUNKEN)討論會,以「星火的對晤」為名。從德國海德堡大學回來的梁君和一位德國詩人共同譯介了一些台灣詩人作品,以「海島的歷史」、「心中的形象」、「響歌」和「旗幟」四輯呈現。在三十首詩裡,有我的四首詩,是我1970年代初期的反戰詩,其中包括後來常被提到的〈遺物〉。在這之前,在美國的詩人非馬也和一位美國詩人以《The Bamboo Hat》譯介了《草笠詩選》,我的兩首詩是〈遺物〉和〈光裸的背面〉。

〈遺物〉是一首以女性為訴說主體的詩,我的1970年初期詩,呈現反戰的主題。或許是因為受女性之愛的影響,也受到軍旅經驗的影響,覺得自己真正走上詩人之路、寫出真正的詩,也因為寫了這樣的作品,不再只耽溺於青春過敏性的煩惱,而是從一己的我的局限擴大出來,探求做為人的感情與思想。

那時候,在《草笠》讀到詩人陳千武翻譯的〈田村隆一日記抄〉,是這位日本詩人1967年春的一些記事。記載的是戰後具有代表的詩人生活、文學活動。有趣的記事也留在我心裡,譬如為森永牛乳的PR誌寫〈牛〉的詩,稿費有二萬圓,詩題就仿牛的叫聲:〈MORE〉。提到一次文藝座談會,詩人西脇順三郎、金子光晴、吉田一穗像父親;說自己與《荒地》的詩人是因戰爭而昏了頭的長子;次子是中學時代僅吃甘藷長大的大岡信或飯島耕一;最年輕的是天澤退二郎;長女是茨木則子;次女富岡多惠子。還說有沒有私生子?以及死去的兒子是吉岡實。這種思考和想像力讓人覺得新鮮,我對日本詩人的認識也是這樣來的。

在渡邊武信以「從感覺的至福到哀痛的覺醒」為副題的〈大岡信論〉,讀到他有關法國詩人保羅.艾呂雅的〈詩人之死〉,對於這位超現實主義詩人有較深刻的感知,做為共產主義者的艾呂雅,在納粹德國占領法國時,是地下反抗軍的成員,顛覆了台灣一些標榜超現實主義卻誤導這個文學運動只是內向化、無關於現實的認知。戰後的日本詩是從戰敗的破滅感出發的,左派、右派、自由派莫不具有這種時代意識。

而台灣呢,以中國來台詩人主導的戰後詩運動並不具有戰後性。中國來台詩人的視野裡,似乎只有日本侵華的八年抗戰,國共內戰被國策簡化為反共抗俄的牢結。而台灣本土詩人在跨越國度,跨越語言的雙重困頓中,似乎也只能學習從瘖啞重新發聲。1960年代出發的《草笠》比1950年代登場的《現代詩》、《藍星》和《創世紀》幾乎慢了十年,幾乎也沒有辦法反思自己歷史的條件。透過對日本戰後詩及世界詩的譯介,算是稍稍開啟了因國度轉換而被關閉的窗口,我常常這樣想像《草笠》一些前輩詩人的際遇,也繼續從一些譯介汲取戰後世界詩的風景。

記者的工作雖然緊張但也算自由。每天下午的交稿已經習慣了,一些採訪加上一些地方版的邊欄,在下午四點以後就離開報社了。上午的一些路線採訪也大多是預先計畫,除了市政質詢要注意到文教類事件,其餘也常常是各報駐在記者互通聲息的作業。我因為自己的興趣,特別注意作家畫家的動態,有機會就加以報導,也結識了一些藝文界朋友,雖然忙碌,卻充實。

有一天夜晚,吃過晚餐,回到住處後,在信箱拿到一封信,是在台北的簡靉寄來。她常常會寄我愛用的稿紙給我,有時也夾寄一些小禮物,書桌上有一個紙鎮和信刀,就是她送的。打開信,她說心情不好,想要來台中找我,而且時間正好是晚班火車到來的時分。稍稍梳洗,我匆匆忙忙整理一下儀容,又離開住處,趕到火車站。

在南北縱貫鐵路中間點的台中火車站,深夜也有南來北往的列車停靠,公路局東站和客運車站都在這個區域,有一座噴水池形成廣場的匯集之點。人們常在噴水池旁等待搭車或等候朋友。記得,有一年,我接獲通知說獲頒一項優秀青年詩人獎,另外一位得獎者也是在中部彰化鄉間的詩友。要去領獎的他和拒絕去領獎的我在噴水池旁交談,等待他搭夜車去台北領獎。後來聽他談到領獎的不愉快經驗,提到有一位和他不相識的年紀稍長詩人,正好坐在他旁邊,和另外的與會者竟批評起他的詩。領獎時叫了他的名字,那人一臉尷尬的樣子。在等候簡靉時,我想起這件事,不禁笑了起來。

台中火車站的出口正好在鐵路餐廳旁,賣簡餐和咖啡、茶點的空間明亮寬敞,也是朋友晤談的場所。看到簡靉走出收票口,我向前去接她,看她露出微笑後卻向前抱住我哭了。我有些納悶,怎麼了?有委屈嗎?也沒問什麼,只兩人一起朝向我住處,走著走著。站前中正路有許多店舖都關了,再左轉自由路、民權路,大多只有路燈的光投射在路上。我們從市政府旁轉入府後街,不久就回到我住處。

簡靉揹了一個旅行布包,我幫她拿著,從庭院側梯走上位於屋頂層的住處,把包包放在椅子上,簡靉看起來有些疲憊,她說想睡一下,就在我的單人床躺下來,並閉上眼睛。我把天花板的燈光關掉,只保留書桌上的一盞檯燈,拿起一本書看,但心裡忐忑不安,拿起筆在桌上的紙頁寫下一些雜亂的句子。

睡了一會兒,簡靉醒來。她說打擾了,也為她造成的麻煩抱歉。我沒有單獨和她相見過,只知道她有交往的男友,一場在港都高雄我原本要參加但因事沒有出席的活動,她結識了男友。後來,我們在一個藝文活動碰面,我給了她通信的地址,常常會接到她的信;談的是一般事況,她知道我愛用的稿紙以後,常常寄來給我,是一個開朗熱情的女孩。

在台北的大學修習英文,也副修日語的她,喜歡文學,卻沒有真正在寫作。她會剪貼我發表在報紙副刊的小說,在信中分享她的心得。我和春天女孩交往期間,她約略知道,卻從不問我相關的事。對我來說,她一直只是在台北念大學,一位可愛但並不親近的女孩,只偶爾在信件讀到消息,在我用她買給我的稿紙寫作時,會記得她的體貼人意,我也默默祝福她的戀情。

那晚,我們不眠地交談。她坐在床沿,我在書桌前的椅子。談著談著,我們走到室外露台,四周的住家燈都暗了,只看到盞盞路燈的光影,偶爾有車輛經過的聲音,車燈閃過又暗了,天空沒有什麼星星,也沒有月光。因為頂樓加蓋的其他房間,也有房客,是醫學生,已睡了。我們低聲談話。簡靉告訴我,她與男友分手了。因為心情不好,才想到來台中找我,散散心。

第二天,我們一起到台中公園划船,並在市街逛了一下。去辛發亭吃蜜豆冰,在一家咖啡館午餐,喝了咖啡後,我送她到火車站。因班車時間要等,改搭公路局國光號回台北。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我和簡靉熟稔起來。兩人招了招手,看著巴士,駛出車站,我才回到住處呼呼大睡。

就這樣,我和簡靉交往起來,幾乎每個月的週五,她都會從台北來台中,在我住處留宿。期間,我也常常接到她的信。一些日常生活的感懷,謀業的狀況等等。信裡親密的語氣更把兩人連繫起來。梨花的影子幾乎從心版模糊掉,春天女孩的笑聲也彷彿遠去,感覺有些空虛的心就漸漸被簡靉的氣息填光了。

簡靉的家在港都,暑假會回去一段時間,有一陣子還讓我感到不太習慣。一個月不見,她從台北回到自己家,應該享受親情之樂,應該還會停稍久。這麼想著想著,我從報社回到住處的一個黃昏,看到等候在住處大門附近的她。還是一樣帶著包包,像要短程旅行的樣子。

我帶她到一家叫做「後引」的日本料理店吃晚餐,走一小段路繞過市政府就到了,回到住處也近。我們吃了一些壽司,也喝了清酒。帶著一些酒意走過暈黃路燈照著的市街,兩人牽著手。簡靉突然說像不像一對情侶?我笑了,她也開懷地發出笑聲。當晚,我們情不自禁,親吻起來。在單人床,兩個人的身體緊靠著,好像相互尋求連帶感,互相脫掉衣物,在對方的肉體烙下印記。

比起梨花冷漠的外表下的熾熱,比起春天女孩天真無邪的情懷,簡靉有著更具女人味的成熟。如果說,梨花是冬天,春天的女孩適當地顯示了她的季節感。那麼,簡靉應該就是夏天了。從玄冬、青春到朱夏,不同季節感的戀情對象在我心的版圖描繪不一樣的季節風景。朱夏,紅色的夏天,我感覺到簡靉的情熱,一種燃燒的男女之愛。既是心靈的,也是肉體的。

〈夜的體裁〉

月光從窗口伸進一把剪刀

把我們裁成一個人

為了逃避現實

捉迷藏的遊戲夜夜存在著

有時是用妳柔軟的前胸將我覆蓋

有時留著我的背肌

面對張牙舞爪的夜空

從來不願拋露我們的臉

讓我守護著妳吧

讓我守護著妳吧

祇一個人受苦就可以了

沉溺在水平線下

海的渦流輕蔑地移轉我們死魚般的

身體

這是我以「女體詩抄」為輯名,在《草笠》發表的詩作之一。似乎想在暗鬱的現實中經由肉體的撫慰來穿越時間的灰暗。戀愛的情念像火,也像光,給人溫暖也給人明亮,給人希望。從離開南方的家,經歷軍旅,再回到學校修習完大學的學業。投入社會,教書以及新聞記者的工作。在省城台中的我,一面寫詩,寫小說,也參與詩誌的編務,但對於人生也感到茫然。自己的未竟之路要怎麼走下去?有時我也會自問著,並且嘗試找答案,但並沒有自己滿意的答覆。

在詩行,在小說的情節,都顯露我人生的投影。存在主義或說實存哲學被談論著、一些譯介的書在文學青年之間流傳。1950年代就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卡繆及1960年代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沙特的一些小說,哲學,以及1970年代帶動女性主義風潮的西蒙.波娃,也都是顯學,我也多少沉迷其中,自己的言說以及生活觀不無受到影響。青年過敏症的煩惱加上一些淺薄的哲學意味,成為留著長髮特立獨行的樣子,但心裡是徬徨的。

簡靉回到港都的家繼續她的暑假,寄來一封長長的信,她要我利用時間南返,一起度過共同的時光。有了肉體的連帶以後,感覺不一樣,人間關係更為親密起來。友情與愛情畢竟不同。雖然有所謂的柏拉圖式的愛,但不經過肉體之門真正的男女之愛不會成立。也思念簡靉的我,選擇了一個假日回到高雄家中,在家裡住了一晚,次日就依信上之約,與簡靉在愛河附近的大業書店見面。兩人約略在書店看了一下書。這家書店是高中開始寫作時常利用課後時間去選購文學書的場所,在五福路上,距港口和愛河都近。

我們漫步走向愛河。上午的時間,陽光照在河面反射出強光,不像黃昏時有人划船。沿著河邊的散步道,愛河一端通向港灣,另一端是人工運河。似乎引入家戶或小型工廠排放的廢水,一條原本浪漫的河川,因為被汙染而失色。我想起高中時代與梨花一起在愛河划船的往事,但我沒有說出來。過去的戀情和現在的戀情在一樣的場域連繫起來,男與女的人生際遇有偶然也有巧合,印拓在時間的布匹或許也印拓在流淌的河水。

在鹽埕的堀江市場吃了虱目魚粥和菜粽。這也是記憶裡和梨花一起的經驗。一條長長的商店街、一些舶來品衣飾店穿插在飲食攤之間,男男女女穿梭在巷道,擦肩而過。這樣的記憶重現,但過去與現在不盡相同。用了簡單的午餐後,我和簡靉又走回五福路,在大業書店對面的一家咖啡館坐下來。一面喝咖啡,一面看著大業書店,想像從前自己揹著書包走進去,買了A.紀德的《地糧》走出來的情景。坐在我對面的簡靉看著我,她並不知道我想著什麼,只是對我微笑著。

簡靉提議去她家坐坐,午後我們沿著五福路走過愛河上的橋,走過一座天主教堂,走過高雄女中校園,走向簡靉的家。併了兩戶的一座透天厝,樓下是診所,樓上是家屋。走過診療室時,簡靉向她的醫生父親介紹我,但只相互點了頭,我們就從一樓後側的樓梯走上樓。媽媽外出,只有阿嬤坐在起居室的搖椅,我趨前向她致意時,她老人家伸出雙手緊握我的手,對自己孫女帶來的男友很親切地招呼。

簡靉的房間放了一架鋼琴。練過琴的她回到自己房間,喜歡彈彈鋼琴,我站在窗口向外望時,她的鋼琴聲盤桓在我耳際,小奏鳴曲的輕快音韻讓暑夏的悶熱清涼起來。鋼琴聲停止後,簡靉走向我緊抱著我,我們擁吻,感覺又溫熱起來,簡靉提議出去走走。向仍然在起居室閒坐的阿嬤打過招呼,走下樓,簡靉走向她父親說了幾句悄悄話,我們走出她家。

在五福路走了一陣子,簡靉揮手叫了一部計程車。去覆鼎金的金獅湖走走吧!她說。原來這是一個水利的人工湖,灌溉用的湖。周邊打造成像一個小公園,湖上還設置了涼亭。我們並沒有在小公園走走,而是進了一家開設在湖畔的旅店。進入房間後,我們像延續著在簡靉家裡她房間內親密擁抱、相吻的樣子,簡靉比在自己的家更率性地對我示愛,就像點燃的焰火熾烈地燃燒開來,就像我在〈夜的體裁〉詩裡相互用肉體守護對方的情景。

一直到黃昏時分,我們從午睡醒來。看著窗外的陽光暗下來,才穿好衣物離開。我送簡靉回她家後,又回到自己家裡。看看家人在夜晚一起晚餐,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服役以後,家已經變成我短暫停留的地方,有些像少小時候寄居在外求學。但少小時會感到孤單,進入職場後的離鄉感覺是成鳥離巢,是應該成熟面對的生活情境,不是孤單而是承擔自己責任的某種考驗或壓力。

入睡時,想著黃昏才分手的簡靉,她應該也入睡了。腦海裡浮現著躺在身旁睡著了的她,就像夏天一樣的女孩,熱情爽朗的她已在我心裡占據了一個位置,又把我空虛下來的心填滿了。熾熱的情念彷彿為徬徨在人生之途的我敲打著鼓聲。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

網友回應